獲救之後身體有些虛弱,休息個一兩天,三人便都沒什麼大礙了。
“陛下,申洛公子在外面跪了快一天了。”見杜森已經恢復,便有人小聲來回報。
杜森疑惑擡頭:“爲什麼?”頓了下,又道,“怎麼不叫起?任他跪着?”
回報的人小心翼翼,低着頭十分委屈:“申公子執意如此,辛統領命人強行架起,他便用刀架脖子上,沒辦法,只能任他跪着。”
見杜森一副想不通他這操作什麼意思的樣子,那人又補充了一句:“申公子怕是沒保護好陛下,心裏有愧。”
“唔,”杜森沉吟了一下,“那便把申洛調爲朕的貼身護衛吧,讓他將功贖罪。”
聽到杜森的旨意,申洛總算是願意從地上起來了。
他暗暗將杜森的話記在心中,想着必爲其效死以贖今日之罪。
若知道他的想法,杜森定贊他一句有君子之風。
待這件小插曲過去,追究皇莊之亂的始末就成了當務之急。
杜森不再拘泥於只依靠新聞組和暗衛的調查,直接下旨讓辛舜帶着申洛連同禁衛一起追查,除此之外,刑部和大理寺也接到了徹查的聖旨。
敢公然在皇莊生亂,意圖謀殺皇帝,無論是誰,總要有人出來給杜森一個交代。
天子一怒浮屍萬里,可不是白白說的。相信此事若不能讓皇帝滿意,這京城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多方調查之下,事情很快有了進展。
最先拿到確切消息的是暗衛,不愧是老牌的情報組織,於情報一途有着不一般的優勢。
暗影拿着暗衛調查出來的情況前來詢問杜森的意見:“陛下,此事乃是徐家主導,您看?”
“徐家?”
徐家是皇后的孃家,目前當家的是前些日子險些死在原身劍下的徐國公,也就是徐皇后的父親。
當初原身能夠登上皇位,徐家是出了大力的。
杜森冷笑一聲:“徐家這是打算再扶一個新帝?”
這話杜森敢說,暗影可不敢接,他可是記得自己還沒有正式納入杜森手下呢。
於是暗影沉默地低着頭,假裝沒聽到。
但他不知道,杜森說是那麼說,其實心裏想的是,換自己是徐家家主,怕是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徐家舉全族之力,壓上身家性命,付出良多才終於讓原身登上了皇位。
本以爲之後憑藉從龍之功,至少能保徐家三代富貴。沒想這短短三年還沒過,他們視爲家族榮耀的皇后便因爲莫名其妙的原因進了冷宮。
家主前去爲女兒討個公道,卻險些丟了小命。
這換誰誰也受不了哇。
話是這麼說,可做下荒唐事的是原身,現在杜森成了原身,他總不能爲替原身贖罪,便真的引頸待戮。
可到底原身錯在先,杜森承了原身的因果,讓他就這樣把徐家處置了,他內心還是不想做出這樣的事兒。
拿不定主意之下,杜森索性拿着暗影拿過來的那一沓資料去了乾清宮。
乾清宮正殿,徐皇后沒想到皇帝會突然過來,她帶人將皇帝迎進來後,便和皇帝相對坐着沉默了起來。
細想她嫁進宮三年,至今也沒有哪一次和皇帝能夠像真正的夫妻一般互訴衷腸,好像每一次的聊天都以不歡而散爲終。
多可笑啊,一個連□□都覬覦的皇帝,居然從來不碰她這位皇后。
當然,現在的她倒開始爲此感到慶幸了,不然她會覺得噁心。
她其實很不明白,這個男人他身爲一個皇帝,天下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非要去覬覦自己的妻弟媳婦?
置她這位皇后於何處呢?
因此受了鞭撻後被打入冷宮,她其實是恨不得死了的,她覺得她這一生都看不到什麼希望了。
如今再和這個男人相對而坐,她便萬分想要拂袖而去。
可她不能。
杜森沒注意徐皇后心裏想了這麼多,他一直沉默是因爲不知怎麼開口。
後來覺得一直沉默也不是辦法,索性把選擇權交給了徐皇后。
他掏出那份資料擺在了徐皇后面前的桌上:“你看看吧。”
徐皇后不知道紙上寫了什麼,但她已有所預感,因此去打開那沓紙的時候手指顫抖了一瞬。
待看清上面的字跡,只大略嫖了兩眼便明白了這是什麼。
她慌張之下再也看不下去,“啪”地一巴掌拍在這沓紙上,頗有些色厲內荏地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甚至連個尊稱都顧不得再裝一下了。
徐皇后此刻內心全是忐忑、不安,她覺得這樣的東西到了皇帝手裏,皇帝是一定會誅她的九族的。
也許這位皇帝陛下早就想這麼做了,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後位一直被不喜歡的人佔着。
徐皇后越想越這麼覺得,想到後來反而平靜了下來,既然是逃脫不掉的命運,又何必去掙扎呢?她現在只是有些後悔,後悔當初家裏欲扶這位皇帝上位的時候,她沒有阻止,她甚至是點了頭的。
想到這,眼淚終究落了下來。
看到徐皇后的情緒從一開始的激動,到現在的平靜下來,再到不知怎麼就哭了,杜森是全程有些懵逼的。
不是,我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就哭了?
想是這麼想,到底沒這麼問出口。杜森琢磨着徐皇后大概是擔心自己要治她和她家人的罪,所以擔心之下就哭了?
杜森也沒開口安慰,只是道:“朕當這事不存在,之前的事就和這事兒兩相抵消。但若之後再犯,朕必不容情。”
“還有,你好好想想,是要繼續留下做皇后,還是換個身份離開?想好了差人告訴朕,朕會安排。”
杜森匆匆說完後起身就朝外走去,他實在見不得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雖然徐皇后哭得還挺好看的。
眼看杜森就要走遠,徐皇后下意識抹了把眼淚,叫了他一聲:“陛下!”
杜森停下,偏頭疑惑道:“還有事?”
其實徐皇后也不知自己爲什麼叫他,只是於淚眼朦朧中看着這個人,總覺得他和之前那個皇帝不是同一個人了。
再一細看,又彷彿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沒什麼。”她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