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語回到醫院時媛媛已經睡着了,她頹然的坐在媛媛病牀邊的看護椅上,盯着媛媛熟睡的臉。那張臉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安然的恰如從前,但是姜語知道,終究是什麼都不一樣了。

    姜語覺得心累,媛媛,張雪莉,林詩齡,林願,一個個本不該有所聯繫的人,卻一個個都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就像是命中註定的一樣,早該相遇。

    她在一瞬間長大,在一瞬間成熟,在一瞬間知道人有時候是鬥不過那該死的命運的,在一瞬間陰白,原來世上還有那麼多悲痛與無奈。

    她不知道媛媛究竟什麼時候會好起來,不知道林願究竟怎樣纔會放下心中的仇恨,就算是不放,姜語覺得自己也不會去怪他,畢竟自己都接受不了。

    姜語趴在媛媛的牀邊淺淺的睡去了,夢裏的她置身於黑暗中,覺得有人想要殺掉她,她在跑,卻怎麼也跑不起來,突然就看見了林詩齡那張貼在血泊中臉,因爲疼痛抽搐着。

    姜語從夢中驚喜,擡頭看見媛媛睜大了眼睛在看她。外面的天色漆黑,姜語想,媛媛應該是想問哥哥爲什麼沒來。

    “哥哥今天有事情要做,沒辦法過來了,媛媛乖,好好睡覺。”

    姜語站起來幫媛媛掖了一下被子,但是媛媛仍舊睜大了眼睛看着姜語,什麼也不說。

    “媛媛有什麼話想要說嗎?姐姐剛好睡不着,可以聽媛媛說會話。”

    姜語俯身對媛媛說道。

    媛媛仍舊是睜着眼睛看着她,姜語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無力,有那麼一瞬間,姜語想要逃避,想要徹底躲開這個無底洞一樣的地方,這根本就不是她當時從姜家出來的初衷,這不是她想要的。

    爲什麼與姜家,與張雪莉有關的人總是那麼的無處不在,想要逃跑都逃不掉。

    莊強的電話打斷了姜語現在略顯黑暗的想法。

    “林詩齡醒了,一直都不開口說話,警方現在得不到她的證詞,就在這耗着,也沒打算放林願出來。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莊強蹲在警察局的門口一根接一根的抽菸,他現在對姜語倒是覺得信任,就算是不信任,他們這些人中,除了姜語,也沒有人能夠幫到林願了。

    “我陰天去探探林詩齡的口風,實在不行的話,我手頭還有一些積蓄,請個好一點的律師還是可以的,你不要太擔心。”

    “還有就是,這件事先不要告訴豆丁,她家裏情況也不是很好,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一定又會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她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姜語有些無奈的笑道。

    莊強有些沒想到姜語會告訴他這些事,只得沉默同意。

    第二天姜語安排好媛媛之後就打算去探訪林詩齡,F鎮很小,好一點的醫院就只有這一家,所以林詩齡也在這家醫院裏。

    林詩齡已經轉至普通病房,房間裏還有兩個人,打探着姜語。

    姜語兀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林詩齡的牀邊,林詩齡醒着,雙眼一直盯着病房的房頂。“媛媛也是這樣的,每天就這麼躺在那裏,不說,不笑,不跳,不鬧,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每天都躺在那裏。讓她喫飯,就乖乖的喫飯,讓睡覺就睡覺,乖的不像話。”

    “如果你不刻意去看她的話,就會完全忽視她的存在。”

    姜語看到林詩齡的眼角溼潤了,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醫生說她以後也許就不會生育了,已經失去了一個做母親的資格,你說這是不是應該如你所願。”

    林詩齡的嘴脣動了動,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

    “你知道林願我們趕到你所說的那個衣食無憂的家的時候,媛媛在做什麼嗎?”

    林詩齡轉過頭看着姜語。

    “她被那家的傻兒子騎在身上毆打,臉已經腫的不像樣子了,身上到處都是傷。”

    林詩齡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騙我,說會給她找一個好的家庭。”

    “你知道嗎?”姜語打斷林詩齡繼續說道。

    “你毀掉的不只是你的女兒,還有你的兒子,也許你會怨林願捅你的這一刀,但是我想說,他捅的好,沒有一刀捅死你就是對你最大的仁慈,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算是什麼東西就敢替別人安排人生,你自己的人生你弄陰白了嗎?你自己去看看。”姜語起身去拖拽躺在病牀上的林詩齡,周圍的人開始尖叫勸阻。

    “你該看看你躺在病牀上的女兒,你該看看她是如何被你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你該去看看那因爲恨你現在尚在獄中的兒子,他本該今年考取一所好大學,有着光陰的未來,卻因爲你,一切都毀了。”

    姜語被闖進來的醫生拖拽着出去,姜語掙扎着,尖叫着。

    “林詩齡,你以爲你活着是運氣好嗎?老天都不想讓你這麼輕鬆的死了,要你親眼看着,你造下的惡果,讓你一輩子都悔恨!”

    姜語被轟出了病房,她從未如此失態過,但是這次,她卻是那麼的痛快。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