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巖一直以來始終認爲這句話只適用於差等生，今天才發現，對名牌大學生也有適用性。
和他預想的有些不同，現在的學生入學的積極性差得多。
上午到校報到的新生只有零零散散十幾個，無論是江巖還是幫忙的學生都閒得發睏。
而到了下午，隨着時間流逝，尤其是臨近傍晚的時候，報到的新生漸漸達到高峯期，人最多的時候，遮陽傘前排隊的學生和家長能有十幾米遠。
即使早有準備，江巖也忙得不可開交，隨着又一輛迎新大巴到來，江巖忽然發現，遮陽傘裏只剩他和蘭欣妮，其他人都被派出去領新生認宿舍了。
望着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羣，蘭欣妮道：“江老師，咱們人手不夠啊。”
“學院還有可以叫來的學生嗎？”江巖早已發現這個問題，但即使他不再安排老生給男生領路，只關照女生，可依然抽不開人。
“沒有了，大二大三都還沒有開學，只有班幹部提前到校，都在這了。”
江巖邊忙着給新生登記，邊估算一下，想要週轉開人手，至少得再來十個人。
他看一下楊珊那邊，恰好楊珊也在看他，焦急地喊道：“江巖，我這邊騰不開人了，怎麼辦啊？”
“我想辦法。”江巖簡練地回一句，問蘭欣妮道，“欣妮，你只說大二大三的，大四的呢？”
“大四的學長學姐們都忙着做畢業論文，根本不可能叫得來。”
江岩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學院裏現在有大四的學生？”
“肯定有啊，只不過他們都不願意參與這種事。”
“你們上一屆的學生會主席是董天華吧？”時間太久，江巖擔心記錯人，向蘭欣妮求證。
蘭欣妮點點頭，“是他。”
“你有他電話吧？給他打電話，讓他找二十來個學生過來幫忙。”
“我打電話？”蘭欣妮很爲難，“他怎麼會聽我的，我哪有那麼大面子啊。”
“就說是我讓他來的。”
“江老師，這種時候，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實驗，他們自己的輔導員都不一定叫得來啊。”
江巖翻看着花名冊，給一名新生登記，頭也不擡地說道：“打吧，沒問題。”
蘭欣妮無奈，只能撥通董天華的電話。
“喂，你好學長，我是蘭欣妮。”
“欣妮你好，有事嗎？”電話裏隱隱有實驗器材的動靜，董天華的聲音有些混雜不清，顯然他是開的外放，估計正在忙着騰不出手。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正在迎接新生，騰不出人手，帶新生的老師想麻煩你找二十名學長來幫忙。”
“大四的學生要不忙着論文，要不就是在外實習，我上哪兒去找人啊，你幫我向那位老師道聲歉吧。”董天華的聲音微微不耐煩。
“好的學長，我這就和江老師說。”
“等一下！”董天華的聲音忽然清晰了，顯然是拿起了手機，“哪個江老師？”
“就是今年新上班的江巖老師。”
“哦，你告訴江老師，就說我知道了。”
電話陡然被掛斷了，蘭欣妮聽着裏面“嘟嘟”的盲音有些失神。
“打過了？”
“打過了，老師，他說他知道了。”
“行。”
江巖簡短地回覆一個字，聲音就被家長和新生們的諮詢聲蓋下去了。
蘭欣妮低聲嘆口氣，江老師爲人不錯，但太理想化了，人家大四學生那麼忙，怎麼可能來給你幫忙。
今年也是奇怪，沒想到新生報到這麼集中，就在遮陽傘前的人越來越多的時候，接連又是兩輛迎新大巴來到。
江巖被蜂擁的人羣圍着，壓根沒聽到她的話，更沒有迴應她。
就在蘭欣妮焦急的時候，她忽然看見從體育場的後門走進一羣人，朝這邊走來，當先的幾人中，其中就有董天華。
蘭欣妮頓時大喜，“江老師，幫忙的來了！”
江巖這回聽到了，平靜說道：“分出一半人去幫楊老師，剩餘的人該幹什麼，你看着安排。”
董天華領着人很快就來到遮陽傘前，蘭欣妮走出去迎接道：“學長，你們來了，太好了。”
董天華伸着脖子找尋江巖的身影，“巖哥找我，我再忙也得來啊。”
“巖哥？”蘭欣妮一愣，迅速就反應過來，道，“江巖老師在裏面呢。”
蘭欣妮道：“學長，剛纔江老師讓我給你們安排活，要不，你直接去問他吧。”
董天華畢竟是上一屆學生會主席，蘭欣妮能當上這一屆的祕書長也是他的極力推薦，怎麼好意思給他安排工作。
“巖哥忙着呢，我就先不打擾他了，他怎麼說就怎麼辦，你快點安排吧。”董天華毫不在意，爽快說道。
“那好，我就不婆婆媽媽了。”蘭欣妮雖然震驚於董天華居然這麼信服江巖，但她也深知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當即不再客氣，給每個人都分下去任務。
迎新的工作並不複雜，關鍵就是缺人，人手一多，很快就把蜂擁的新生安排妥當，江巖也終於有時間喘口氣喝口水。
“江大班長，沒想到啊，成江老師了！”
江巖剛放下水杯，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李躍揶揄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
“我都來回幫你安頓好幾個學生了，你都沒看見我。”
李躍毫不客氣地坐在江巖身邊，“天華跟着我的導師做畢業論文，我倆同一個實驗室，聽他說你這兒需要幫忙，我能不趕過來嗎。”
“不僅我來了，我還把柳南他們幾個都叫來了。”
“他們人呢？我連招呼都還沒打。”
“這不都給你幹活去了，就我偷偷懶，陪江老師聊聊天。”
李躍自己倒杯水，玩笑道：“你不夠意思啊，有事需要人手，不先想起來我們，反而給天華打電話。”
“哪敢有勞你們這些博士大駕啊，我知道你忙。”
李躍嘿嘿兩聲，“虧得你沒給我打電話，我是真找不來人，實驗室快忙死了。”
“我知道，所以纔給董天華打電話，也只有他這個前任學生會主席才能把他們那屆學生叫過來。”
李躍撇嘴道：“你還真高看董天華了，起初他也叫不來，都不願意來，畢竟在忙畢業論文，後來還是董天華說是你需要幫忙，那些學生纔過來。”
他略帶鬱悶地說道：“不得不服我們班長的聲望啊，真令人嫉妒。”
“嫉妒我個屁啊。”江巖翹着二郎腿，沒好氣地給李躍一腳，笑道：“我還嫉妒我的那些新生呢，天海大學的在讀博士親自跑腿接待，誰還有過這待遇。”
李躍露出自得的神色，“嘿嘿，也就是你江巖，縱觀天海大學百年曆史，還有哪個老師的學生有這種待遇？”
兩人哈哈一笑。
李躍道：“巖哥，咱們上學的時候你是最優秀的，你找不到好工作，我們都覺得你是一時不得志，肯定會東山再起。”
“但是誰也沒想到居然起這麼快，直接留校當老師了，要是我，別說碩士，哪怕博士畢業能留校，那都是祖墳冒青煙了。”
隨着幾輛校車停下，又有一大波新生趕來，江巖沒空再理李躍，只有默默地在心底祝福他家祖墳早日顯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