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平平無奇輔導員 >第六十三章 愁緒飄蕩
    江巖領着桂言義走出很遠才叫到出租車,期間遇上救護車一來一回從他們身邊經過,想來尤爲已經被接走。

    送桂言義回家的路上,江巖問道:“你的傷怎麼樣?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不用,老師,我沒事兒,回家休息休息就好。”

    桂言義關切問道:“老師,您怎麼樣?吐那麼多的血,用不用去醫院?”

    江巖微笑搖頭,“我一點事兒都沒有,用不着。”

    桂言義不解問道:“老師,您之前爲什麼要裝呢?爲什麼不一出手就解決掉尤爲?”

    江巖一本正經道:“我畢竟是老師,書香內斂才應該是我的代表形象,而不是個武夫,我不想讓別人發現我還有擅長打架的這一面,就故意隱藏實力。”

    桂言義一臉崇拜地說道:“老師,您太低調了吧,我要是有您這麼大的本事,肯定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江巖笑笑,沒吭聲,桂言義轉而納悶問道:“可是,老師,您即使不想暴露實力,也沒有必要裝受傷吧,還吐出來那麼多血,太豁的下去了。”

    江岩心念急轉,平靜道:“我起初並不想傷他,畢竟他也是爲給戶飛報仇纔要傷你,也理應讓他出出氣,我又不忍心你受傷,就想着用我的傷去撫平他的怨氣。”

    桂言義雙眸中的感動之色愈發濃重,鄭重地又說一聲“謝謝老師。”

    江巖之前曾經拒絕過桂言義父親的邀請,他不想和他家人有太多的的來往,如果見面了,肯定少不了一番人情往來上的客套,他拒絕起來太麻煩,還不如不見的好。

    等出租車行駛到繁華的區域,在距離桂言義家還有幾公里的地方,江巖提前下了車。

    江巖沒有立即打車回學校,而是漫無目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吹着夜風,任思緒漫天飄散。

    夏日的夜空星漢燦爛,江巖擡手看看手錶,已經是凌晨一點,他隨意坐在街旁的馬路牙子上,仰頭望着星月當空,心頭忽然涌起些許的悲傷。

    孤身一人來到天海七年有餘,江巖幾乎從來沒有這麼晚不回學校,一來是他的確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二來是他不願意品嚐夜不歸宿卻無人關懷的滋味。

    桂言義即使再晚,終究有家可回,但江巖的家人在千里之外,孤身一人獨處天海,他在哪裏,哪裏就是家,可他如果居無定所,那麼就無處是家了。

    天海苦讀七年有餘,江巖身邊的朋友可謂是星羅棋佈,關係密切的同學更是數不勝數,可細細數去,他又說不清自己有幾個朋友,有幾人關心。

    正如他現在,半身血污流落街頭,卻不可能有人會打電話問候關心他一眼,也虧得方纔小AI及時甦醒,否則的話,他被尤爲打死,也不一定會有人及時收屍。

    望着不遠處的大排檔裏,幾個男人光着膀子肆無忌憚地說着彼此都聽不清的醉話,他甚至有些羨慕,他想不出,誰會願意這麼晚陪他喝酒扯皮,而他又願意和誰喝酒扯皮。

    人都說高處不勝寒,江巖雖然不在高處,但其中的寒寂早已經切身體會。

    有小AI傍身,他從來都是周圍同齡人中最奪目耀眼的那個,雖然會得到別人的敬佩和羨慕,幫助別人也能收穫感激與親近,但無論是哪種,都帶着幾分敬而遠之的隔閡。

    江巖翻開手機通訊錄,手指劃拉十幾下都翻不到最後,可密密麻麻近千個手機號,他居然找不到能打電話傾訴眼下這股悲傷的人,說了也只會被當作無病呻吟的矯情。

    江巖緩緩走到大排檔,隨便點了十幾個烤串和倆涼菜,又跟老闆要了一斤劣質白酒。

    酒質雖然不好,但勝在夠烈,能醉人,且醉且睡,明日又是一天豔陽高照。

    烈性酒精勾兌的酒衝擊在喉頭,像火燃燒着流淌進江巖的身體,燒得他滿腦愁緒散去不少,江巖忍不住又喝一大口。

    旁邊那桌几個醉漢,晃晃悠悠起身結賬,江巖環顧四周,整個大排檔只剩他自己。

    他望望哈欠連天的老闆和老闆娘,心中終究是不落忍,拿着酒瓶正準備結賬,忽然聽到有人嘶啞着聲音喊:“老闆…”

    江巖默默看去,一個衣着樸素的男子坐在大排檔的邊緣,呆呆出神。

    沒見他點菜,老闆娘自覺地將兩瓶啤酒啤酒和一盤花生米送過去,顯然是熟客。

    江巖又緩緩落座,繼續獨飲。

    隨着大半瓶白酒下肚,江巖也微微掛起酒意,他看一眼坐在角落裏的男子,訝然發現男子正默默落淚。

    若非千般雨,何來兩行淚…

    江巖衝着老闆招招手,待他湊近,說道:“去給那桌再送一提啤酒,烤二斤肉串,算我賬上。”

    感受到老闆詫異的目光,江巖搖頭晃腦道:“同是天涯傷心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待肉串烤好,老闆將肉串和啤酒一齊給男子送去,江巖注意到男子驚愕的眼神朝自己看來。

    他舉起酒杯遙遙地朝男子虛碰一下,一飲而盡。

    男子握着啤酒瓶,咕咚咕咚直接一口氣幹完,淚花夾雜着灑出來的啤酒糊滿了整張臉。

    江巖拎着酒瓶走到他對面坐下,兩人很默契地誰也不說話,他一瓶啤酒,江巖一杯白酒,兩個素不相識的男人無言地訴說地彼此的愁懣。

    無言對飲半個多小時,江巖的酒瓶空了,男子的啤酒也都喝盡,江巖衝老闆招招手,男子卻擺了擺手,狠狠地抹一把臉上的淚水,衝江巖深鞠一躬,轉身離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老闆走到江巖身前,問道:“小兄弟,還要點什麼不?”

    江巖晃晃手裏的空酒瓶,望望對面空蕩蕩的凳子,酒意薰來不禁心中悵然,嚷道:“再來一瓶!”

    老闆只給他拿來半瓶,自己也拿一瓶啤酒,還端來一盤花生毛豆,坐在江巖對面,道:“看你這身打扮,也是苦命人,借酒澆愁越澆越愁,自己喝有什麼意思,我陪你。”

    江巖拿過酒瓶,給自己滿滿倒上,醉笑道:“我澆什麼愁,那位老哥纔是真的愁。”

    老闆給自己倒一杯啤酒,嘆道:“他那不是愁,是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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