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曉峯淡淡說道：“擺一道倒是算不上，畢竟我現在也是真的得到實惠，只能說各有利弊吧，真正被擺一道的是劉燦領，這傢伙在會上對佟玉寶重拳出擊，孰不知，他攻擊越狠，佟玉寶越高興。”
江巖由衷說道：“如果真如咱們推測這般，佟玉寶的心機城府真是非同一般啊。”
“何止是心機城府，心狠手辣也不是他人所能比。”潘曉峯道：“可憐齊傑一向對佟玉寶忠心耿耿，可謂是言聽計從，沒想到卻像是一顆棋子說丟就丟。
本來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明年齊傑再進一步也不是沒有機會，但是出現這麼一檔子事，他就算以後能再恢復實職，也不可能再進一步了。”
江巖默然不語，只有面臨深淵的時候，才更知道深淵的深不可測，隨着越來越接近更高層次，江巖越發覺得學校各級領導們都不可以常人猜測，稍不注意就會成爲一枚棋子被隨意丟棄。
“算了，不說這件事，反正是已成定局，日後怎樣還得日後繼續謀劃，今天就且先高興着。”潘曉峯重新露出笑容。
江巖也跟着展顏露笑，道：“潘叔叔說得對，今朝有酒今朝醉，考慮太多反而不灑脫。”
“今朝有酒今朝醉說的不錯。”潘曉峯拿起已經擱置許久的酒杯，衝江巖舉一下，“跟下面的處長們喝酒，我從來就不敢喝醉，跟你這麼一說話，剛纔喝的酒勁全退了，咱倆再喝點。”
江巖露出戲謔的表情，“潘叔叔，老師今晚上不回來了吧？”
潘曉峯含笑舉舉杯，“她晚上有個重要實驗數據要處理，要住在實驗室了，要不然可不能再喝了。”
江巖沒有刻意藉助小AI的能力醒酒，剛纔腦筋一直在轉動還好，放下心中的思索過後，越發覺得醉意上頭。
可是潘曉峯有意要喝，他又不能拒絕，只好隨着潘曉峯的意碰一下杯，旋即一飲而盡。
潘曉峯話鋒一轉，道：“你想不想接替王東凱的位置？”
江巖聞言被嚇一跳，連連擺手道：“別別別，潘叔叔，我自己的這點斤兩自己知道，當個輔導員就行，副院長可幹不了，您別捧殺我啊。”
“你喝假酒了？說什麼胡話。”潘曉峯翻翻白眼，“我的意思是你幹不幹祕書。”
江巖舒一口氣，訕訕道：“您老說清楚啊，是接替王東凱原來的位置，嚇得我一身冷汗。”
潘曉峯道：“全校各類崗位近百個，教職工近千人，二級學院和處室加在一起有幾十個，要論重要性衆說紛紜，各有各的道理，但是若論晉升之快，當屬校長辦公室，而在校長辦公室各個崗位中，又要屬校長祕書這一職務最快。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曾在這個崗位上任職過的，至少也能享受正處長級別待遇退休，當過副校長職務的也不在少數，甚至有兩任正校長都是祕書出身。”
當然，校長祕書這個崗位也不是誰都能幹的，必須要有傲人一等的文字功底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還要有過人的綜合能力。
由於這份工作有着巨大的壓力和工作量，常被人戲稱“三水”崗位，也就是“噴墨水、吐膽水、尿黃水”。
江巖一愕，還沒有來得及打斷潘曉峯，他又接着解釋道：“噴墨水自然指的是要寫大量的文字材料，畢竟是服務校長，各種講話或總結性文字材料數不勝數，肚裏沒有足夠的墨水肯定不是不行的。
吐膽水指的是苦，畢竟是在校長身邊工作，各項工作無論是工作量還是壓力都遠超常人，最重要的是還會無可避免地經常受到領導的訓斥，這種苦卻都只能深藏在心中，默默忍受着，沒有強大的忍受力肯定承受不來。
尿黃水是在身體層面，祕書畢竟加班多，長時間高強度用腦費心熬夜，身體受損是肯定的，必須要有一個堅強的身體和奉獻身體的精神和自覺，更重要的是……”
江巖費力地儘量聽完潘曉峯的話，可聽着聽着實在忍受不住，忍不住打斷潘曉峯道：“潘叔叔，我不想去。”
潘曉峯一笑，“被嚇住了？”
江巖道：“嚇住倒不至於，工作嘛，苦點累點都無所謂，但是我實在不喜歡祕書，只想安安生生當個輔導員。”
潘曉峯認真說道：“其實我挺希望你能去當祕書，對你以後的發展的確有很大助力，你的未來，甚至遠遠不止你現在所能想象到的。”
潘曉峯再次舉杯和江巖碰一下，一飲而盡後，臉頰泛起一抹沱紅，繼續說道：“我堅信，在你的起步之初有我的全力支持，你未來的成就絕對會遠勝於我，不僅僅副校長，乃至校長，甚至更高的位置，你都是可望可及。”
江巖沉默了，時至今日，他已經無法直言拒絕潘曉峯對他的遠大期待，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他已經深切明白，想要爲學生做更多的事情，只要上升到更高的位置。
但是，他實在是無法應承潘曉峯，就目前而言，江巖無論如何也不願從學生們身邊離開，他不願意爲未來的未來，而放棄現在的這一批學生，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堅持將現在的這批學生帶到畢業。
他要親眼看着，這批學生在他的手下成長，從一個個青澀的少年，變成他日能夠獨當一面的國之棟樑。
江巖毫不猶豫地堅定搖頭，道：“潘叔叔，您的意思我都懂，但是我現在只想繼續當好輔導員，只有在這批學生畢業之後，我纔可能會考慮其他事情。”
潘曉峯思索片刻，“嗯”一聲，道：“我理解你，也支持你，隨你的心意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