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恐怖炸響，在城牆下方轟然而起。
這些炸響，赫然便是楚然的殺戮劍雨，轟擊在下方攻城雲梯以及戰車之上時產生的。
只是，無論是攻城雲梯還是戰車，都有一隊隊的甲士軍陣守護，軍陣之下，哪怕他有着煉魂境六重的修爲，卻依舊無法突破絲毫。
更沒辦法摧毀這些攻城器械。
看着下方北莽甲士所成的軍陣，楚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終於明白，軍陣究竟是何等可怕了。
這等軍陣之威，根本不是修爲的高低，就能破解的！
哪怕是這些將士的修爲，平均只在鑄星境，可是成千上萬個鑄星境武修，所彙集而成的軍陣，也不是一個煉魂境強者能夠輕易破除的。
軍陣的誕生，似乎完全就是爲了防止強者武修屠殺的情況出現的。
“嗯？”
突然，他手中的玄冥巨劍，停滯在了半空之中。
他的目光，也完全落在城下北莽將士羣中的一道身影上。
這身影，讓他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皺眉間，黃階精神力瞬間朝着這道身影所在的方向覆蓋而去。
“北狂人？！”
當察覺到，對方竟然是北莽院的北狂人之後，楚然不由得心中一驚。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北狂人竟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這北莽鐵騎之中的一員。
看起戰甲、戰馬，好似還是北莽的一名將領。
“嗯？”
在楚然精神力席捲而來的瞬間，北狂人眼眸也同樣一鎖，低哼一聲之後，覆蓋而來的精神力頃刻間崩碎於無形之間。
北狂人的眼眸，也瞬間凝向了精神力的來源。
“楚然！”
當他看到城牆上的少年身影時，也同樣微微一驚，顯然，他也沒有想過，會在這裏碰到楚然。
這一瞬。
四目相對。
剎那間，在兩人之中的虛空中，迸發出璀璨的眸光衝撞火花。
那是精神力在虛空之中的對撞。
對撞之後，楚然不由得後退了一步，臉色微微白了那麼一分。
北狂人亦是如此。
就連他座下的雪龍駒，都發出一聲“嘶籲”長鳴。
“黃階精神力！”
北狂人眼眸瞬間一縮，他沒想到，這個少年的精神力，竟也已經達到了黃階！
據他所知，不久之前，對方的精神力都還並未走到這一步。
沒想到，數日不見，就已經成就黃階精神力了。
北狂人沒有再開口。
楚然也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般看着對方。
但是，兩人誰都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壓迫感。
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讓北狂人從少年身上感到壓迫感的一次。
哪怕是前幾日，白麪閻羅白煞死的時候，面對楚然，他也只有一種蔑視的感覺。
但此時，竟讓他感覺到了淡淡的壓迫感。
“既然你也在守城，那麼，我今日便要——屠了這大荒城！”
一道磅礴的吼聲，自北狂人口中滔天而起，剎那傳遍三軍，讓無盡北莽甲士，皆發出野獸般的咆哮，震吼天地間。
屠城！
這兩個字，對於北莽的將士來說，就如同雞血一般，讓他們只有直衝頭顱的熱血滾滾而起。
多日來，連番攻打大荒城，卻連番遭遇拼死抵抗，看着一名又一名同伴，倒在血泊之中，倒在自己的腳下，早已讓無數大荒城甲士，心中充滿了憤怒與殺機。
“屠城！！”
“屠城！！”
“屠城！！……”
瘋了一樣的吼聲，震得天穹之上，都出現了爆鳴之音，也讓城牆上無數大荒城將士，心中死志更甚。
他們，是將士，是天月國的將士！
身爲將士，保境安民便是他們的唯一的使命！
今日，要麼以身殉國，要麼屠了這羣攻城北莽甲士！
他們沒得選擇！
人人齊心不畏死，何愁城破子民亡！
城下，再一次血流成河，甚至就連天穹，都被染成了血一樣的紅色。
戰爭，變得越來越慘烈。
楚然的牙關，也緊緊的咬合在一起。
別人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句話，就是說給他楚然聽的，他楚然，又何德何能，身系城中數十萬子民之生死存亡？
若是真的因爲他，而導致城中數十萬子民被屠，恐怕這一生，都將成爲他的陰影。
“不用理會他！”
這時，似乎同樣察覺到了楚然和北莽將士之間的關係，落英的聲音，傳入了楚然的耳中。
“他是在影響你的心境，一旦你別他影響，可能會影響你未來的修煉之路！”
落英的話，在楚然的腦海中響起，如同一道驚雷一般，讓楚然心神都微微顫了一下。
他瞬間就被落英點醒。
北狂人這麼說，完全就是故意的！
就是爲了讓他陷入深深的自責與陰霾之中無法自拔。
一旦真的變成這樣，正如落英所言，必將影響未來的修行之路。
武修，修的便是心！
心境破了，一切也都完了。
“呼……”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將北狂人的這番話，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可卻沉沉的發覺，這句話，就彷彿一道魔咒一般，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完全揮之不去。
數十萬條生命，又豈能輕易拋出腦海？
如若真的城破被屠，即便是他明知這是北狂人給他挖的坑，他也根本跳不出來。
這，就是陽謀！
讓你明知道事實真相，卻又無法逃避，只能一步步的墜入其中！
他現在，唯一的辦法似乎也只剩下了一個。
保住大荒城！
大荒城在，則屠城之事，便爲笑談，一切皆可破！
“嘎嘣，嘎嘣……”
楚然用力的捏了捏拳頭，看着遠方北狂人的身影，眸光變得越來越深沉，就彷彿化作一方無形黑洞，能吞噬世間一切。
這雙深沉的眸光，也漸漸化成一道道光點，將大荒城城牆上的一切，收入眼眸。
他看到，越來越多的北莽甲士，衝上城牆。
也看到，有一處城牆，已經別衝出一道裂痕，裂痕正在急速擴大，很快就將破碎。
更看到漸漸破碎的城門處，已經有北莽甲士衝入城中。
雖有大荒城將士拼死抵抗，卻因本就敵衆我寡，再加上死傷眼中，抵抗越來越薄弱。
大荒城，城破之時，或許已經就在眼前。
“不，我決不允許城破被屠城！！”
驀然間，少年一道低吼聲滾滾而出。
下一瞬，他猛地對着虛空一招手。
一道閃爍着青色輝芒的畫卷，剎那凌貫虛空，於虛空之中展開。
“變異噬火蟲羣，現！”
楚然一指點出，青色輝光之中，無數火色光點，如若火山噴發一般的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