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鐵騎滾滾而至,爲首的一名將領,連身躍下戰馬,對着落英拱手施禮,其他鐵騎甲士,也盡皆如此。
衆甲士的身上,都是無盡的恭敬與尊崇。
唯有爲首的將領,頭壓的很低,似乎不敢擡頭直視落英。
落英看了對方一眼,手中黃金戰戟微擡,挑着這名將領的下巴,將將領的臉,露了出來。
看到這張臉的瞬間,落英的面色,就不由得微微一寒:“古藺!”
怪不得,看到這人,讓她有些耳熟!
竟然是這個在千刀山下,伏擊於她,害的她手下三千弟兄,全軍覆沒的北疆王府將領古藺!
他,居然真敢來寒山城!
儘管,之前楚然曾對她提及過此事,但她卻並未當真。
畢竟,古藺與她有血仇,寒山城又是她的地盤,這不就是相當於送死嗎?
落英頓時眉頭緊促,一聲怒喝直指古藺:“你還敢來寒山城!”
古藺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之後,也直接昂起腦袋,直視落英,道:“各爲其主,奉命行事!如若十四公主記恨在下,取走在下頭顱便是!”
“好!那我便取你頭顱,祭奠我三千死去的弟兄!”
話落瞬間,落英手中戰戟猛然前刺,直刺古藺咽喉。
古藺不躲不避,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直直的盯着落英看。
“嗡!”
戰戟震鳴,戟尖卻在古藺喉嚨處止住,淡漠的聲音,傳入古藺耳中:“我答應過一個人,如果你來寒山城,我不會殺你!”
“誰?”
古藺問道。
落英一隻手指,直接指向楚然:“他!”
古藺目光看了過去,只是,因爲楚然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古藺拱手問道:“敢問閣下是……?”
他兵敗千刀山下,孤身一人,無處可去。
上萬弟兄之仇,無處可報,無奈之下,最終只能來到寒山城,投奔赫赫有名的天威大將軍。
這個決斷,是他經過了十幾天的深思熟慮,才最終下定決心的。
而且,也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人商量過。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來寒山城的事情。
卻怎麼也想不到,眼前之人,竟然能夠知道,自己會來寒山城!
對方,是怎麼猜到的!
“怎麼?古藺將軍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楚然淡淡的看着古藺,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
也就在他的臉,顯現在古藺眼中的瞬間,讓古藺整個身體,都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古藺忍不住驚呼一聲:“楚……楚然!”
他就說,怎麼沒有看到楚然!
本以爲,可能在路上,楚然的陰謀就已經被落英拆穿,不想,這個戴着面具的傢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看到楚然,古藺眼眸中,頓時怒火涌動,目光直指楚然:“你,真敢來!”
楚然淡淡一笑,道:“你都敢來,我有什麼不敢?”
古藺怒道:“你就不怕我將你的事情,告訴十四公主,告訴天威大將軍!”
楚然笑道:“不怕!”
“你!”
古藺臉上的肌肉微微一僵,指着楚然,餘光不停的瞟向落英,想要直接說出楚然的計劃,卻最終還是咬牙沒有說出來。
他想爲追隨他的萬名甲士兄弟報仇!
可是,面對眼前這個罪魁禍首時,他卻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去那樣做。
在千刀山下,楚然雖親手殺害了他上萬名兄弟,可卻放過了他!
不只是放過他,還將北疆王府的一切陰謀,都詳細的告訴了他。
這對他來說,是恩!
害死追隨他的上萬兄弟,是仇!
夾在恩仇之間,讓古藺的臉上,寫滿了“痛苦”二字。
“古藺,你要告訴我什麼?”
這時,落英的腳步,也進一步逼近古藺,黃金戰戟上已然暗淡的光芒,在這一瞬,再一次暴起。
“我……沒什麼!”
古藺剛擡起頭,但很快,就重新低了下來。
他最終的選擇,還是沉默。
沒有去告發楚然,只爲還那一份恩情。
“如果,我非要你說呢!”
但落英似乎根本不想就此放過,冷冷的看着古藺。
“殺了我吧!”
古藺咬牙間,吐出最後一句話。
他的反應,即便是楚然自己,都沒有想到。
這個傢伙,居然會放棄“揭發”他!
這讓楚然的眉頭,不由得微微挑了挑,重新審視了一番古藺。
“哈哈哈!”
可就在此時,落英卻突然收回黃金戰戟,大笑了起來,隨後徑直的走到古藺身前,拍了拍古藺的肩膀,道:“你該慶幸你沒有說,如果你說了,你現在已經死了!”
說完,直接回頭躍上戰馬,帶着楚然等人衝入寒山城中,直奔城主府的方向揚塵而去。
只留下愣愣的古藺,看着落英、楚然幾人消失的背影,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有些想不明白,落英最後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爲什麼自己說了,會死。
不說卻能活?
“將軍,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跟在落英身後,屈雷實在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
“因爲我比較喜歡恩怨分明的人,恩是恩,仇是仇,如果只記仇不記恩,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呆在天威鐵騎軍中!”
落英的話語,緩緩傳回。
……
“父帥!”
“父帥……”
一行人剛入城主府,落英的高呼聲,便響徹整個城主府。
惹得城主府中,無數道身影紛紛出來迎接,但落英也只是對着他們微微點了點頭,便直接衝入了城主府大殿之中。
楚然緊隨其後。
屈雷幾人,落英已經示意府中侍從,安排他們去休息了。
兩人剛入大殿,就看到大殿主座上,坐着一名身着漆黑戰甲的中年。
中年劍眉星目,面容方正,凜座之間,仿若有無盡浩然之氣,散發而出,一呼一吸間,都能給人一種沉穩到極致的感覺。
就好像,只要有中年坐鎮此地,這裏的天,就永遠踏不下來!
真正的以一人之軀,鎮一方天地!
這種感覺,是楚然見過無數人中,也只有眼前之人身上,才感受到過的一種感覺。
哪怕他與對方,以前從未見過,第一眼相見,都同樣讓他覺得很是安穩,甚至踏實。
只是,讓楚然略微有些奇怪的是,在對方的眉宇之間,似乎還隱藏着一抹憂慮。
儘管很淡,但以楚然敏銳的感覺,還是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