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很快就看到，城外數裏的位置處，一人盤坐於紅毯之上。
紅毯上，還有一張方桌，桌上擺着一壺清酒，兩盞酒杯。
這人，赫然便是北疆王府小王爺。
除他之外，再無第二人。
也只有城牆上，密密麻麻站着的北疆王府甲士，似在爲小王爺助威。
“古凌，帶將士們後退五里！”
“是，將軍！”
隨後，大軍便在古凌的命令下，後退而去，只剩下楚然一人。
在將士們都退去之後，楚然輕輕的拍了一下馬背，一人一馬，便朝着小王爺所在的位置而去。
並在小王爺身前數百米出，躍下了戰馬，一步步的走到小王爺面前。
看着眼前盤坐桌前的小王爺，楚然淡淡一笑。
這一刻，他再也不是當初身在北疆王城，屈身事賊時的他！
這一刻，他也再不怕眼前之人，以他的家人作爲威脅！
這一刻，他爲正義，對方爲賊！
他也遵從了他父親一直以來，對他的教導，寧死不事賊！
“小王爺，好久不見！”
楚然緩緩的走到紅毯上，坐在了小王爺的面前。
“是啊，好久不見，卻不想再見之時，你我身份已然截然相反！”
小王爺說着，緩緩的給自己面前和楚然面前的酒杯中，都斟滿了酒，斟酒的同時，淡淡的說道：“楚然，小王可曾虧待過你？”
楚然笑着反問道：“殿下以爲，什麼叫虧待，什麼叫善待？”
“你不是不知道，在北疆王城之中，你做過多少得罪各方勢力的事情吧？各大家族都想殺你而後快，是誰力保的你，讓你活下來？”
“又是誰，給你封官封爵，官爵甚至超過了許多追隨王府幾十年的臣子！”
“甚至就連小王的妹妹，都要嫁與你，難道這還不是善待嗎？”
小王爺說着，將斟滿的酒杯推到了楚然面前。
卻被楚然止住而未接：“小王爺，說這些話，就顯得有些沒意思了，你爲什麼力保我，又爲什麼封官封爵，想必殿下比任何人都清楚！”
小王爺並未再多言，而是看着楚然推回來的酒杯，道：“你是怕我在酒裏下毒嗎？”
楚然平靜的道：“可以這麼說，畢竟下毒一事，殿下拿手！”
他的這句話一出口，讓小王爺的面頰，明顯僵硬了一下。
小王爺搖頭嘆聲說道：“看來，你仍在介懷逆魂毒丹一事！”
“這就好像有人打你一巴掌，又給你一顆紅棗一樣！”
楚然道：“紅棗甜不甜，並不知道，因爲在喫棗的時候，他的腦袋裏想着的，都是巴掌的疼。”
“明白了。”
小王爺道：“果然正如夢荷所言，你這個人，恩怨分明，有仇必報！”
說着，突然一笑，擡眼看着楚然：“但恩呢？你準備如何報答我？”
還不等楚然說話，小王爺就擡手指了指楚然身後的十萬雄兵：“你就準備用他們，來報答嗎？”
“你我之間，只有仇，沒有恩！”
北疆王府一年之久，多少事情歷歷在目。
任何事情，包括逆魂毒丹，他都可以當做不曾發生，但自己的父親，自己的族人，是絕對無法原諒的！
這不過就是想更多的利用他罷了！
卻殊不知，他楚然根本不在乎這些，用他不在乎的東西來當做恩情，只是笑話罷了！
“小王爺，此番之後，你我之間也再無舊可敘，剩下的，便只是仇了！”
“選小王當仇人，或許已經預見到你的結局了！”
“是嗎？”
楚然不以爲然的一笑，指了指小王爺身後的寒山城，道：“殿下不是不知道，此城雖牆高城堅，卻無險可守，將大軍屯於城內，似乎不怕我截斷古道，將寒山城圍困致死啊！”
“哈哈哈，如果怕的話，你覺得，你還能在這裏見到小王嗎？”
小王爺不由得大笑一聲。
楚然淡眉輕輕一挑：“這麼說來，殿下是想與我，在這裏一決生死了？”
“並不是決生死！”
小王爺搖頭糾正道：“而是我生，你死！”
楚然突然嘴角一斜，言道：“看到殿下有如此必勝之決心，在下也已經心中有數了，你們是準備在皇城中攪起事端了吧？”
自他坐在這裏之後，他就一直在看着小王爺的一舉一動。
一個眼神，甚至是表情上那麼一絲一毫的變化，都無法在他的凝息之瞳下逃脫。
他發現，小王爺的目光，一直都在暗暗打量着他身後的十萬甲士。
目光雖一直平靜無波，但在這份平靜之下，他卻感受到了一股故作鎮定的反應。
顯然，楚然身後的這十萬精銳甲士，讓小王爺內心中感受到了壓力。
可即便如此，小王爺的話，卻依舊如此篤定。
這份篤定，明顯不是裝出來的。
在戰場上沒有戰勝的把握，可卻還有必勝的把握，這就說明，必然是在他出，已然有所佈局，且這份佈局於北疆王府有大利而與他則大爲不利！
那麼，唯一的問題，可能就出現在了他的後方，也就是皇城！
這，就是楚然在小王爺身上看到的。
只不過，他想到的後方問題，也只是以爲，是之前看到的那批流民的問題。
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朝廷的掌控者身上出現的問題。
“哦？”
聽到楚然這麼說，小王爺一直平靜的面孔，也不禁微微抽動了一下。
顯然是完全沒有想到，楚然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這讓他都不禁有些懷疑，難不成，這個楚然，已經你知道了姬夢荷在太子府中，挑起的那些事了？
可這似乎不可能吧，這麼機密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傳出太子府的。
小王爺也瞬間想到了出來之前，姬夢荷對他說過的話：“不要與楚然說太多，此子眼睛非常毒辣，能見常人所不見之事！”
“多說無益，想要寒山城，就儘管來攻城，小王恭候！”
小王爺說完，便直接站起身來，不再與楚然多說。
轉身駕馬，直接回了城。
看着小王爺離開，楚然也緩緩的站起身來，躍上戰馬，打馬轉身而去：“歸營！”
兩字落。
旌旗揚風，戰馬揚塵，十萬大軍滾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