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成長的歷程之中,也只有父親偶爾的關愛和突然失去控制的父親。
他也時常會看到,父親抱着一根拳頭大的木頭人,酒醉以及沉睡。
他也只敢從遠處看,如果他過去,必然會迎來父親的暴怒以及毆打。
後來,他終於知道,父親抱着的木頭人,其實不是別人,而是父親親手雕刻的母親。
在他的記憶之中,沒有母親的存在,但他知道,父親是愛母親的。
每每抱着木頭人,父親都會充滿了懊惱、悔恨、暴躁、以及沉沉的愛意。
可是,每每父親抱着木頭人沉睡過去之後,醒來就會立刻變得瘋狂與嗜血,甚至連他都不認識。
這些年來,不知道多少次,他都險些死在父親的手中。
讓他驚恐,讓他不安,更讓他幾近崩潰。
以往,每一次,看到父親陷入封魔之中,他就會奪進後山之中。
因爲後山,是父親唯一不會破壞的地方。
哪怕這周圍的一切,都被摧毀殆盡,後山也不會受到半點波及。
因爲後山之中,有一座墳,一座他母親的墳。
而這一次,之所以他的父親會再度陷入封魔之中,則完全是因爲楚然三人靠近了後山。
後山,是禁地。
除了他自己,就連他的父親,都不會靠近。
但凡有人靠近,父親必然會將其抹殺。
曾經,就有異獸靠近過,直接被他的父親生吞活剝了,血粼粼的場景,至今仍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也正是因爲父親不可控的封魔狀態,讓他多少次想要離開這裏。
後來,他終於找到了離開這裏的方法。
這一年多,天澤學府的經歷,逐漸讓狗蛋腦海中的陰霾散去,也讓狗蛋開朗了許多。
此番回來,更是頗爲開心。
父親雖然時常會化身一個惡魔,但在正常的時候,對他還是很好的。
開心之餘,竟將楚然三人帶到了後山旁。
卻忘記了父親的忠告。
引得父親再度陷入封魔狀態之中。
有楚然三人在,狗蛋即便是再驚恐,再慌亂,再不安,也不能拋棄三人,獨自進入後山躲避。
還好,在他吼出了母親之後,他的父親終於停了手。
聽完狗蛋的話,楚然和影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兩人也沒有想到,狗蛋的經歷,竟也如此悲慘。
“至少,你還有父親。”
影殺輕輕的拍了拍狗蛋的肩膀。
若是可以,他寧願自己的父親變成惡魔,哪怕要殺自己,可至少還活着,還能看見,不用再在夢中才能相見。
楚然問道:“你父親……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狗蛋搖了搖頭:“不知道。”
在他的記憶之中,根本沒有八歲之前的畫面,他知道的,都是他八歲之後的事情。
沉默着,楚然緩緩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釋放出腦海中被封印的記憶?”
這份封印的記憶,就在狗蛋的腦海之中,十分明顯。
狗蛋的精神力,也已經達到了黃階,不可能不知情。
而且那份封印,並不是很強,對狗蛋也不會有什麼傷害,以狗蛋的能力,完全可以破解。
明知記憶被封印,也有能力破解。
這顯然是狗蛋自己並不想這麼做。
“不想……”
狗蛋搖了搖頭。
與其說是不想,倒不如說是不敢!
這麼多年來,與父親朝夕相處,雖從不提及太多,但他卻也能感覺到,父親在自己腦海中封印的那部分記憶,或許是更加黑暗,更加可怕,也更加殘酷。
他,還沒做好接受的準備。
也或者說,他不敢去接受那份記憶。
看着狗蛋略帶痛苦的眼神,楚然隱約明白了什麼,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們走吧。”
突然,狗蛋開口提議道。
他怕父親再度陷入惡魔的狀態之中。
楚然和影殺互視了一眼,隨後楚然點了點頭。
幾人隨即走出了竹屋,凌空而起,直接衝入雲霄之中。
云云霄之內,狗蛋手指對着虛空連點幾下,幾道光芒閃映之後,一道空間裂縫,出現在了幾人的面前。
幾人相繼衝出裂縫,離開了這方不朽領域。
環顧四周,他們所處的位置,依舊在巨大的裂縫深淵之中,隱約間,有一股股熱浪,從下方席捲而來。
伴隨着熱浪,還有一股股火紅色的輝光。
“地下熔岩河!”
感應到下方的情形,影殺不由得低叫了一聲:“老大,天魔神宮就在熔岩河地下!”
可是,卻並沒有聽到楚然的迴應,影殺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嗯?老大呢?”
在他的身後,只有狗蛋和黑人三尾天蠍,哪裏有楚然的身影。
“大哥!!”
狗蛋心中也是一驚,連忙喊了一聲。
就連三尾天蠍,都疑惑的四下觀望。
但明顯,他們都沒有看到楚然。
可他們分明看得清楚,從不朽領域中出來時,楚然是最先進入空間裂縫的。
狗蛋纔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但現在,怎麼會他們都在,只有楚然不在了?
影殺有些急切的看向狗蛋:“狗蛋,你快回去看看,是不是老大從裏面沒出來!”
儘管,這個可能幾近於無,但狗蛋還是點出幾道法訣。
力量轉動之間,狗蛋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怎麼會打不開了?”
連續試了數次,法決肯定沒有問題。
正常情況下,他現在應該已經打開了不朽領域之門,進入了不朽領域之中。
可爲什麼,會沒有反應呢?
“老頭!!”
狗蛋的面色,突然一變。
這法訣,是他從老頭那裏偷學來了,這不朽領域,是老頭的不朽領域,在裏面,老頭就是領域之主。
也只有老頭一人,才能控制不朽領域。
現在,無法開啓不朽領域,也必然是老頭動了手腳。
影殺有些怒意的瞪了一眼狗蛋:“老大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脫不了干係!!”
隨後目光迅速轉向三尾天蠍:“天蠍前輩!”
但三尾天蠍卻只是搖了搖頭:“我,無能爲力!”
這些人類武修掌控的東西,他根本不懂。
想破除,只能用蠻力。
不過顯然,他的力量雖強,卻也沒有達到破開真星境大能的不朽領域的地步!
兩人見狀,也不由得急了起來。
這麼久以來,無論是在學府,還是帶兵打仗,楚然都早已經成爲了他們的精神支柱。
只要有楚然在的地方,他們便可無所畏懼。
可現在楚然突然失蹤,兩人就好像瞬間失去了主心骨一樣,有些慌亂,也有些無措。
尤其是狗蛋。
若是楚然真的被老頭困在了不朽領域中,並且出現了危險,別說是影殺,就連他自己,都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他活着!”
最終,三尾天蠍也只能以三個字,讓兩人稍稍平靜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