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聽了直瞪眼:“東家,您這本事不小啊!”
元妶睨了他一眼:“順便安排幾個丫頭打手,我需要知道風月樓裏的所有消息。”
從脂凝坊出來,元妶直接回了嘉悅居。
這幾天京城動亂,管大學士和姬山問斬,這次兩個人是死得透透的了。
元妶讓人去打聽了,管大人的屍體是管羲抱回管府的。
她心下不禁有些難過。
也不知,當初元府的那些屍首都去哪了。
天氣漸冷,初雪覆了京城。
風月樓中。
“就三兩銀子,呵。”月姨嗤笑着看着面前的雀斑小丫頭,掂了掂手中的碎銀。
正廳中,幾個姑娘們嘻笑着圍着月姨。
“她的個子,相貌,怎麼都不是喫這碗飯的,要是換我是官人,三兩都沒有。”白葉笑道。
幾個姑娘立刻附和起來。
你一言我一語的,直要將小南貶到了地縫裏去。
小南站在月姨椅子背後,眼睛紅腫,眼珠無神,攥着帕子站着的小南。
不再是粗布衣衫,漂亮的衫子,綰着的頭髮插着一個小小的珠簪。
臉上也上了妝,和原來較醜的相貌相比,算得上一個普通了。
只是在風月樓中,還是極不起眼的。
“若不是我家乖女兒開口,我還打算讓她過陣子贖了身出去呢。”月姨將銀子遞給小南,三兩銀子,她還沒放在眼裏。
“我們的頭牌親自開口嘛。”白葉竊笑了一聲。
小南瑟縮着回房,是姑娘們的小院,她坐在牀上,捧着那三兩銀子發抖。
惡毒,惡毒,她………
淤青的手恨恨的從枕下掏出了一把剪刀!
……
清倚院中。
胡姒伸手去逗清倚喂的鳥:“小南再過一個月就能離開的。”
漂亮的黃鸝在籠子中左左右右的蹦躂着。
“她說我和姬滔郎有情妾有意?”清倚繡着帕子,笑的有些飄忽:“這樣碎嘴的丫頭,留在身邊是禍害。”
黃鸝停了下來,垂着小腦袋啄着自己的羽毛。
胡姒皺眉:“那便讓她離開這就好了,何必。”
“我只是給她長長記性,也給這陣子有些熱鬧的姑娘們長長記性。”清倚溫婉的笑,清冷而甜美。
這人,許多時候心性和長相正好是相反,清倚和胡姒就是明顯的例子。
胡姒坐到旁邊,琴臺上正擺着那把琴:“今日怎麼不抱着你這琴了。”
“姬滔將這琴送我時,我便知道他自個心裏是個什麼意思。”清倚道:“只是他沒想到我也知道這琴的來歷。”
胡姒諷刺的味道極濃:“青樓女子又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說罷又輕嘆:“你便要和他鬥到什麼時候,這樣糾纏有什麼意思。”
清倚沉默不語,只聽胡姒推門出去,輕飄飄的說了句:“世上最害人的就是貪心了。”
貪心……清倚手下一抖,那白色的梨花染上了點硃紅。
清倚有些狂妄的笑了,她就是貪心。
不過沒關係,姬滔日的簫音,已是有些心急了。
待到大紅花轎迎進相府的那天,她要穿什麼呢?紅色不好,那天紅色的東西太多了。
能伺候到清倚,小婭自認爲是福氣,所以今兒早早的就打算跑出去打水。
端着瓷臉盆兒,抱着剛拿出的花瓣和香精,她歡歡喜喜的打開了淨水小築的大門。
今天的陽光有些大,那個暗影投射在她身上時她還有些沒反映過來。
“讓讓,我要去打水呢。”話還未說完,她便見那人腳底的一片陽光,刺目的緊。
臉盆落地,花瓣香精撒了一地。
清早的風月居中響起一聲尖叫,刺耳的,伴着那人微擺的裙角。
是小南。
月姨帶着打手七手八腳的將那個女子從門樑上擡下來。
經過了一夜,身體早已硬了,朝露附在衣上讓人覺得心寒。
姑娘們裏三層外三層的將清倚的院子圍了個結實。
清倚沒起,胡姒不在,月姨向來寵着她們,一羣姑娘七嘴八舌議論開了,聲音轟轟的像羣集的麻雀。
月姨皺眉看着小南,可真狠,半夜吊死在人家門前。
幾個打手將屍體擡了出去,穿着粗布衣的小南就這樣走了。
“今天這事兒,誰也不許說出去,晚上可是要賣茉莉的初夜,誰也不許碎嘴。”月姨叉着腰道。
無奈姑娘們吵的厲害。
清倚院中裏突然有了細碎的響聲,只見那一個美如謫仙的白衣女子飄然而來,手中還拿着沒繡好的帕子。
“怎麼,月姨說話沒聽到麼?”清倚輕聲道,院外一時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只有清倚在笑道:“誰若是碎嘴將這事傳出去。”她的手指遙遙指向被擡走的小南:“那便是她的結果。”
姑娘們敢怒不敢言。
清倚站了好一會,便聽人羣外又有了響聲。
衆人望去,只見紫色的衣衫黑色的花紋,袖口是金色捲雲邊,那人走路帶着陣風般佔了衆人的視線。
胡姒橫眉怒目,硃紅的脣像要滴出血來:“耳朵聾了怎麼的,都散了吧。”
說着她將手裏的衣服給清倚披上:“出來怎麼不添件兒衣裳,你還真不嫌冷。”
清倚笑道:“不冷,一點也不冷。”
她突然問胡姒:“茉莉是誰,怎麼沒聽說過。”
“是那個官家小姐。”胡姒笑道:“月姨到底是沒扭過她,打算用強的了。”
“茉莉,這名兒真不襯她。”清倚琢磨着這名子。
風月樓中自有自己的手段,這些年立於京城,就算元妶是新東家,也很難一下將風月樓攥在手裏。
元妶讓青大在風月樓盯着,死了人不是小事,青大立刻來了嘉悅居告訴元妶。
元妶冷着臉看面前的人:“自盡了?!”
青大恭敬的應:“是!那個丫鬟叫小南,吊死在了清倚姑娘的門前。”
元妶身上有些寒意,那天那個雀斑小丫頭笑嘻嘻的說,自己快攢夠贖身錢了。
“還有什麼麼?”半晌,元妶才哽了哽開口。
青大想了想:“今晚風月樓要拍賣一個新來的女子的初夜,說是之前是個官家小姐,京中不少公子哥都很感興趣。”
元妶想起那天匍匐在地上的姑娘,立刻起身:“我今晚要去趟風月居!”
她本想着可以慢慢處置風月居的事,現下看來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