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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溪水自上而下蜿蜒而至,清風徐來,摻和着特殊的花香。
滿樹藤條上等碧綠琥珀一般,厚重的生機勃勃,林間清雅,淡淡的出了一些霧氣,繚繞在樹幹之間。
露水見了陽光,滾落草葉,掉進溪水裏,伶仃作響。
泥濘的土地散發着特有的清香。
眼前的神佑之地,彷彿一個精雕細琢的藝術品,無一處不精緻完美。
而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無一例外是被天神眷顧的幸運兒。
君逸在N001和1011身上下了一個法陣,另他們無法逃脫作惡。隨着神女跟她說話,其他人對君逸等人便也沒那麼大惡意了。
今日就要離開這裏,神女甚至不計前嫌的親自來送送。
嘴上不說,君逸確是知道神女是打心裏不計較了。
陳啓榮最後跟羅一泓說了好多話,最後終究沒有說動羅一泓跟他回到北方基地。
面前就是打開的空間大門,外面是冰雪皚皚的冬季,裏面四季如春。
即將離去,君逸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世界,神女站在人羣中間,她眨了眨黝黑的眼睛,哪有半分詭異滲人的色彩,只有嬌憨可愛。
而這裏生活的人們,臉上帶着笑容,有的還在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君逸笑了,笑的從未這樣輕鬆。
是她想錯了。
以爲所有的世外桃源都是想象,所有善意都是安龍村一樣的陷阱。
是她想錯了。
以爲所有的統治者,都像T那樣,捨棄他人,成全自己。
真好,竟然是她想錯了。
——還好是她想錯了。
君逸心中有所感悟,原本許久沒有動靜的無極劍道微微動盪,隱隱竟然有突破之勢。
君逸心中有些驚訝,無極心法她從小就練,按照祖師爺的說法,分層級之後一重比一重突破困難。
十四歲突破無極劍道二重之後,她整整停留了三年,纔在幾個月前在b監獄與溫文對戰的時候突破至第三重。
而從那時到現在,纔不過幾個月而已。
沒想到竟然又突破了。
君逸恍然想到了祖師爺。
那個時候,她天天急哄哄的拉着祖師爺教她突破之法,但是奈何她無論怎麼艱苦修行,都無法突破。
而祖師爺只給了她一句話:“隨遇而安,順其自然便會水到渠成。”
當時君逸只當祖師爺懶蟲作祟,冷哼一聲就去山下接着修煉了。
現在想來,原來是這個意思。
功法成長刻苦修煉固然重要,但最關鍵的,還是心境感悟……
一股純粹的靈力自天靈識海而來,送至全身,震動着靈脈,暢快淋漓。
君逸心中煥然一新,心情大好。
從安龍村到研究中心一路壓過來的東西,彷彿都跟着突破煙消雲散了。
她應該慶幸,能夠找到這裏。
也多虧了這裏,讓她知道。
這個世界不是那麼壞。
暗處一抹神識暗中觀察着一切,君逸如有所感,向那個方向看去,那神識便如泥鰍般消失溜走了。
君逸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對着洛桑細細道別,對於那兩個實驗體,又多加囑咐了一些事情。
畢竟是從研究中心出來的實驗體,危險性還是有的。
該交代的都說完,君逸便打點好心情,準備離開。
“再見。”君逸對着這裏的所有人揮了揮手,隨後轉身走入寒冷的冬天,不曾有過一絲猶豫。
端木龍等人早就穿戴整齊,見君逸動作,便紛紛跟了出去。
從四季如春的溫暖地帶,邁入雪地,陳啓榮誇張的哆嗦了兩下。
“我們往哪個方向走啊?”陳啓榮回頭問坐在雪橇上的端木龍,剛纔的空間接口已然不見,就好像從來都爲曾存在過。
若不是陳啓榮懷裏還揣着羅一泓給他的酒壺,他都要懷疑這兩天只是他的大夢一場。
端木龍低頭看了一眼指南針,對照着地圖,指了一個方向。
“天黑前,我們要到I市落腳,需要抓緊趕路了。”
因着是陳啓榮拉雪橇,又是劫後餘生,滿腹惆悵,不由得話多了起來。
“唉,那個車怎麼就開不了了呢?我嚴重懷疑洛桑是眼饞我那箱子好不容易收集出來的油,所以特意不給咱們車!”陳啓榮抱怨道:“小衛,你一會兒可替我啊,端木隊長這看着不重,拉個幾里路我這個小身板也挺費勁的,你力氣大……不是,端木隊長,我這話的也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其實我也挺高興的,哈哈哈……”
“趕緊走吧,到了I市找到車就好了。”端木龍沒好氣的催了一下,看樣子要是陳啓榮在說兩句,怕是要自己起來,爬去I市了。
陳啓榮自知說話失了分寸,訕訕的笑了笑。
衛茗卻接着陳啓榮的話茬,難得多了一句嘴,揚眉問道:“你今天高興什麼啊?話都多了。”
“你們知道羅一泓爲什麼不願意出來嗎?羅一泓那個人啊,可是一個有仇必報的性子,要是被人出賣了,不管怎麼都要報復回去。而且他還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陳啓榮一聽到小衛問,瞬間來了精神。
他臉上露出幾分揶揄八卦的笑,眉飛色舞,故作神祕道:“我跟你們說啊,羅一泓那小子,談戀愛了!!”
陳啓榮笑的像是自己家孩子結婚了一樣,滿面紅光,聲音也突然拔高了幾分:“他竟然處對象了!你們知道嗎?就是那天剛見到他,在火堆旁跟他說話那個小姑娘!”
衛茗若有所思的回憶了一下,終於想到了那個姑娘的臉。
當時她坐在羅一泓不近不遠的地方,身穿白裙子,皮膚是健康的蜜糖色,看樣子,是這裏原有的少數民族。
“唉,羅一泓那小子都處對象了,可憐我老陳一把年紀了,姑娘手都沒牽過。”陳啓榮突然又升起幾分惆悵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嘴中吐出一朵朵白色的霧氣,飄散在空中。
“什麼?”衛茗卻是有些震驚了。
“我還以爲你都結過婚了呢。”端木龍也不可思議道。
陳啓榮看着年紀將近四十的樣子,這個年紀的單身漢可不常見。
尋常人這個年紀,孩子有兩個都不奇怪。
陳啓榮見兩人反應這麼大,有些不好意思:“我十來歲的時候就參軍了,這輩子都報效祖國了!兒女私情我纔不在乎!”
“你不在乎這麼酸羅一泓?”端木龍也來了興致逗弄陳啓榮。
陳啓榮趕緊抹了一下臉,面子有些掛不住:“誰酸他了啊!我那是適當感慨一下!”
“嗯嗯,是,你就是適當感慨一下。”衛茗搭腔道。
陳啓榮卻拉下了臉:“唉!小衛你學壞了啊!要不是看在你身上傷沒好,我一定好好教訓教訓你。”
衛茗聞言一個空間跳躍來到陳啓榮左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轉而又出現在陳啓榮幾米外的地方。
“你能打到我再說。”
“噗呲……”看着陳啓榮剛吞下一顆蒼蠅的表情,君逸噗呲一下笑出聲。
打鬧揶揄聲一停,三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君逸身上,面對三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君逸抿了一下脣:“這麼……看着我幹嘛?”
“君逸剛纔是不是笑了??”
“好像是!我沒聽錯!”
君逸有些不適應這種炙熱的注目禮:“我以前在你們面前也笑過吧。”
“是笑過。”陳啓榮道:“但是那是你冷笑,溫和的標準微笑,神祕蒙麗娜莎笑……但是從來沒這麼接地氣的笑!”
面對陳啓榮詭異的形容詞,君逸有些無語。
轉身便先行一步了。
“這樣的君逸才是人。”
衛茗說完,便趕緊跟在了君逸的身後。
陳啓榮和端木龍對視了一眼,連忙向前追。
遠遠傳來陳啓榮膽大包天的聲音:“君逸小姐,你要不再笑笑??我感覺我剛纔應該是幻覺了一下……”
四個人影不一會便消失在茫茫雪地的地平線上。
寒武紀都會過去,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冬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