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拍一部浪漫送給你 >第 45 章 躁鬱症3
    “嗯,我聽過。”應栩桐說。

    “哇塞,你連這個都知道,應導你的知識範圍也太廣了吧。何導跟我說的時候,我都是第一次聽說。”

    應栩桐開着車解釋:“我以前在電視臺工作時拍過一個選題,關於世界精神衛生日的。每年10月10號,就是關注各種精神方面的健康,查資料時瞭解過一些。”

    躁鬱症是雙相障礙中的一種,可以分爲抑鬱症、躁鬱症、混合病症等等,主要表現爲狂躁、易激怒、行爲魯莽等。應栩桐當時爲了拍片子,看過一點資料,研究的也不深,只是他沒想到何宣藝的家人竟然有這種病。不過結合何宣藝的性格特點來說,他的確有些狂躁、易怒的特徵。

    “所以他父親是因爲發病了纔出事的?”應栩桐問。

    “是的,但是怎麼發病的就不知道了……”

    牛小博聲音低下去,這個話題比較沉重,兩個都沉默了一瞬,各自懷着心事。

    除了這件事,應栩桐還有一點比較好奇。牛小博雖然一直自詡是何宣藝的徒弟,何宣藝也暗戳戳地信任和管教他,但應栩桐總感覺,何宣藝不會輕易把家裏的私事告訴牛小博。他多問了一句:“這些事是何導跟你說的,還是你從誰那裏聽來的?”

    應栩桐這麼問,也是好奇何宣藝在公司的社會關係。紀錄片四組跟二組有明顯的矛盾,而應栩桐入職這段時間,除了方纔見到的烏亞哲,再沒見過二組任何人,也沒看出四組、尤其是何宣藝,跟公司裏其他同事特別相熟,那麼會不會有應栩桐不知道的什麼人,跟何宣藝的“親密關係”遠超於現在的四組組員。

    “這當然是何導跟我說的呀。”牛小博實心眼地說,“說來話長。有一次我拍攝回來,不小心把SD卡給格式化了,素材全丟了,何導特別生氣地臭罵了我一頓,還是當着二組所有人的面!”

    牛小博說完停了一下,應栩桐看着前方的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實則留心聽着。他發覺牛小博每次提到“二組”,都有種謹慎的諱而不言的感覺。

    “咳咳,當時也是我不好,太粗心了。”牛小博道,“雖然何導罵得兇了點,但的確是我犯了錯,而且何導批評人一向不留情面,我都習慣了,當時心裏不好受,過去也就算了。後來一個副導演跟我去補拍,回來之後何導竟然主動找我,跟我道歉來着。”

    “他給你道歉了?”應栩桐驚訝地問,這個行爲可真不像何宣藝能做出來的。

    “是呀,別說你沒想到,我也沒想到,我都驚住了!”牛小博回憶起那時的情景,現在還感到受寵若驚。“就是那次何導告訴我他爸爸有躁鬱症,他自己脾氣不好,多少受點影響。再加上……”

    牛小博話說到一半停住,明顯想說的內容不方便出口,應栩桐看出他的尷尬,但他實在太想知道何宣藝的過往了,他本能地感到除了父親去世,何宣藝還經歷過其它傷害,於是忍不住問:“再加上什麼?”

    這回牛小博沒回答,他想了一瞬說:“反正……反正何導那段時間挺倒黴的,各方面都不順利,而且那件事本來就是我做錯了,他發發脾氣,我也能理解。”

    應栩桐發現,牛小博對何宣藝有種很濃厚的“師徒情”,不管何宣藝對他的態度多麼不好,牛小博都能站在何宣藝的角度想問題。他認爲牛小博是個善良、單純小年輕,同時也敏銳地發現了“各方面都不順利”這句話。看來何宣藝真的有很多事情、很多側面、很多性格特點,是現在的應栩桐不認識、不瞭解的,他只簡單地看到那個人事多、脾氣臭、經常炸毛,卻沒想過何宣藝的頑強、獨立、甚至偏執,背後都可能有更深層的原因。

    應栩桐開着車沒說話,他生出一種淡淡的心疼,牛小博又說:“對了應導,上週在五管村拍攝,是你跟何導說我要買房了?”

    牛小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應栩桐隨口道:“哦,是,提了一下而已。”

    “我說何導怎麼突然匆忙結束拍攝,回薊城拍醫院的片子了。要是平時,他肯定得把手頭上的片子拍滿意了纔會走。謝謝你啦,要不然何導不會接新項目的,哈哈,看來何導還是疼我。”

    應栩桐並沒有把醫院拍攝是殷志勝安排的這件事,告訴過四組其他人,看來牛小博以爲何宣藝是爲了他未來的房貸,才讓四組多賺一份錢。

    應栩桐笑了:“不用謝我。”他真的很喜歡牛小博的善良、有趣,偶爾還有點傻氣,這大概也是何宣藝一直把他留在身邊的原因吧。

    應栩桐剛來四組時,不會站在何宣藝的角度想問題。這位總導演不好惹、太乖戾,應栩桐最大的疑惑就是這種人怎麼會帶領一整個團隊,且團隊裏的其他正常人還對他服服帖帖,尤其是牛小博這種“別人不承認他是徒弟,還上趕着往師父身上貼”的。現在應栩桐會想,也許何宣藝身上真的有寶貴的品質,以前的應栩桐太以偏概全,未來的應栩桐需要好好去發現。

    “我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最主要的,還是你師父關心體諒你。”

    應栩桐說得溫柔,而且“師父”這個詞咬得很清楚,他知道牛小博特別自豪自己與何宣藝的師徒關係,只是何宣藝不認他,他也不好主動炫耀。

    牛小博瞬間感動:“天哪,應導你這麼說,我都想哭了!!!”

    “哈。”

    “我跟你說,何導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多事他嘴上不說,一個人扛,其實他真的很會爲別人着想。”

    應栩桐沒接話,牛小博的手機響了,他女朋友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到家,牛小博說“馬上到,應導正送我呢”,電話那邊又說了幾句,牛小博笑着說“好”,但掛了電話表情又有點失落。應栩桐看出他興致不高,關心地問:“怎麼了?”

    “唉……”一向沒心沒肺的牛小博露出消沉又無奈的表情,“就我女朋友,總說我工作忙,不陪她,跟我鬧情緒呢。”

    應栩桐很理解,拍紀錄片是個沒有正點上下班的工作,別人下班他們上班,別人休週末他們出差。無家無口到還好說,有女朋友或者有家庭的,很難平衡生活和工作。像韓真琴那種結婚成家了,就退到幕後做剪輯師,出差少,相對比較穩定一些。

    “我明白。”應栩桐說,“咱們這行太奔波了,你又剛畢業不久,可能以前和女朋友在學校還能天天待在一起,真正工作了,好久見不到是常態。你有時間就多陪陪她,或者買點禮物補償一下。”

    “可是吧,我還考慮着以後結婚,考慮着買房。”牛小博很苦惱,“我要是多陪她,就沒時間再去外面接活,要是不接活又沒錢,唉……我最近真的好矛盾。”

    應栩桐沒說話,他自己年輕時也沒能平衡好,剛工作那會兒爲了賺錢買房,沒日沒夜地接私活。那時他尚且沒有戀愛,只顧及自己的喫喝開銷,像牛小博這種又要照顧自己、還要兼顧女朋友、還要思考未來生活的,的確壓力不小。

    兩人沉默了一瞬,牛小博是個樂天派,過了會兒突然轉了話題:“對了應導,說到這個,我問你一下,嘿嘿……”

    牛小博笑了兩聲,應栩桐頗爲好奇:“怎麼了?”

    “上次咱們仨,就和我女朋友一起喫完飯以後,我女朋友讓我問問,你有沒有對象,她有個小姐妹,想介紹給你哈哈!”

    應栩桐頓了一下。他喜歡男人這點並不想隱瞞,只是覺得和四組人員的相熟程度,還沒有到可以公佈性取向的時候,而且他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何宣藝昨天帶着眼淚的臉。

    在五官村拍攝支教大學生時,應栩桐對何宣藝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當時那種感覺很淡,很繾綣,帶着一絲驚訝和意外,還有一種回味和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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