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媽才知道這頓飯到底因何而喫。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有些惱,雖然她也覺得燕飛不錯,還與他們家有恩,可是她三丫才16歲啊!
她本能地看看蘇爸爸,又看看蘇小昭。
蘇爸爸穩穩地說:“大叔,這個事,我不同意。”
蘇媽媽立即斬釘截鐵地跟着說:“對,我們不能同意。”
史老頭沒有想到蘇爸爸蘇媽媽連考慮都不考慮,就直接拒了,有點尷尬。
史文聰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裏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他溫雅地說:“叔叔阿姨不同意很正常,蘇小昭年紀還小,我們理解,我爺爺的意思,您們考慮一下,畢竟他們還小,就算現在定了,那也要等成年了再考慮婚姻。”
蘇爸爸說:“自古婚姻講究門當戶對,我們兩傢什麼都不對等,這對燕飛不公平,對小昭也是巨大的挑戰,大叔,您再看看其他門庭好些的孩子吧!”
蘇振國兄弟幾個一直沒有多說話,但是耳朵一直豎着,尤其蘇振華,他和燕飛、顧紹安這段時間玩得很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同意把自己妹妹說給燕飛。
至少不是現在。
他馬上站起來:“我不同意。”
蘇爸爸、蘇媽媽都看着自己兒子。
蘇振華覺得現在實在不是說親的好時機,史家的人到底安的什麼心?
“燕飛馬上高三了,高三多麼緊張重要的一年啊,爲什麼現在要提這個事?這不是分心嗎?要提也等燕飛考上大學再說!”
其實,他也聽說,燕飛在岱南,小學沒畢業就把人家打殘疾了,縣城裏的派出所,他和他那個養父萬三,都被關進去過。京都這邊也是......
他不同意妹妹這麼早說親。
今天這個事太突然,蘇小昭知道史老頭會有事,但是沒有想到是撮合她和燕飛。
她覺得哥哥說的對,史家的人到底怎麼想的?燕飛要上高三,要高考,不是分心的時候,急着說什麼親!
蘇媽媽心情非常複雜。
他們是農村人,按理來說,高攀這麼高的高枝兒,簡直燒了八輩高香。
可是,燕飛的名聲太壞,流氓啊,在這個時代簡直是最丟臉,最難聽的一個名聲。
雖然他幫助他們打過劉福寬,幫助他們做了很多事,也對三丫很好,但是她不想再虧待女兒!
蘇振宇說:“姐姐,這個爺爺是想把你嫁給燕飛哥哥嗎?”
蘇小昭尷尬地點點頭。
“姐姐,燕飛哥哥多好啊,我喜歡燕飛哥哥。”
他很認真地對史老頭說,“爺爺,我覺得顧紹安哥哥也很好,把我姐姐說給顧紹安哥哥,我也願意。”
蘇小昭哭笑不得,點點他的小鼻子:“燕飛哥哥和顧紹安哥哥都要考大學了,能分心嗎?”
蘇振宇搖搖頭:“不能影響燕飛哥哥考大學,等他考完大學再和姐姐說親好了。”
蘇媽媽瞪了他一眼:“小四,你給我閉嘴!”
“我們不同意,還有一個原因,我們不想害了燕飛。”蘇媽媽一狠心把一些事說出來。
整個大廳裏氣氛十分凝重,蘇爸爸揉揉額角,心裏的愧疚再次翻上來。
蘇媽媽的話音一落,蘇小昭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寒冷至極的壓力,像潮水一樣蔓延過來。
她猛然轉頭,就看見燕飛坐在遠遠的角落裏的沙發上,與一室歡聲笑語格格不入。
他是什麼時候在那裏的?
他坐的位置很隱祕,白晝的光線斜映,只看見他淡淡的身影,依舊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她看着他,燕飛的眼睛黑黢黢的,冰冷的眼風微微地掃了她,臉稍稍左傾,似乎想聽清她說什麼。
她衝他笑了一下,現在大庭廣衆之下,她有些話不能說。
燕飛臉涼到極致。
那張冷漠的面孔,神色無法形容,冷酷,霸道,野性,無法靠近的冰冷。
只這麼一眼,便再也沒有視線交集。
史老頭實在沒有想到還有這一茬,這丫頭看着挺健康,怎麼還有這毛病?
他不得不問:“檢查過嗎?嚴重嗎?有沒有辦法治?”
蘇媽媽想起來這事就難受,此時再次忍不住掉淚:“她在京都中醫那裏檢查的,醫生說很不好。”
史文聰看了看王峯,王峯一聲不吭,立即出去了。
他給蘇媽媽倒了一杯水:“阿姨,您喝點水。有病咱不怕,中醫不行就看西醫,國內不行,咱去國外,總有辦法。”
蘇媽媽擦擦淚,她也希望如此。
蘇振華還不知道這些事,他問蘇小昭:“妹妹,這事是真的嗎?”
蘇小昭現在能說什麼?
一屋子眼睛都看着她,她只能承認,不承認也沒用,史文聰一定找人去查了。
“是,但是醫生也沒說絕對,醫生說好好吃藥,也許能好。”
也許!
就是說極大的可能治不好。
蘇振華憤怒地跳起來:“我弄死那兩個女人!”
蘇媽媽拉住他:“老二,你能不能別這麼衝動?殺人不償命啊?”
史文媛最知道爺爺的心思,其實蘇小昭能不能生纔不重要,不能生纔好呢!
現在就是怎麼才能叫蘇小昭答應呢?
她站起來說:“蘇老師,阿姨,您也別難受,現在醫療越來越發達了,這些病都不是頑固性的疾病。燕飛不會在意,我們全家人都不會在意。”
蘇爸爸說:“大叔,這事算了,我們倆家以後還當親朋好友走動着,親事再說吧!”
史老頭此時也不好太強求,點點說:“我也是這個意思,丫頭的病我放心上了,史家把她當自己孩子,找好醫生給治治,咱兩家以後當親戚走着,家裏缺什麼言語一聲。”
今日的提親,算是夭折了!
這些人到底出於什麼目的提親,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蘇小昭心裏隱約有些期待。
扭頭再去看角落那張沙發,沉默的少年已經不見了,只有一縷淡淡的陽光透過玻璃,讓人看見陽光下黑咕隆咚的角落裏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