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御霆這才側目重新看了看似年裹在油紙裏的蕎麥饅頭。

    剛剛那麼生氣,還允許似年給他塞早餐?

    “她什麼反應?”

    似年想了想,“嫂嫂她……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們還沒動筷,我就拿油紙捲了兩個饅頭收起來,哥喫點吧,還得留力氣帶老婆回去呢。”

    紀御霆接了。

    嚴峻時期,不是跟笙歌置氣的時候。

    他喫早飯的時候,似年走到溪邊,手指撥弄清澈的溪水,呼吸林間清新的空氣。

    “哥,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什麼時候帶嫂嫂回去?”

    紀御霆坐姿霸氣,垂眸沉思,沒有立刻回答。

    他想到餘祥給的那張紙條。

    是餘祥給的線索,指引他去查寧承旭的行蹤。

    餘祥分明是知道笙歌在哪兒的,故意把他引過來。

    不出意外,餘祥這兩天內應該會出手。

    “調十架直升機過來,一隊特種,槍械武器備齊,告訴拾年都安排到就近的山脈隱蔽,圍住這座山,順便勘察山中有沒有別的人潛藏。”

    “如果有人敢悄悄上山,不準驚動,要放行。另外,必要時,所有人員以保護夫人的安全爲先。”

    似年點頭,“明白。”

    正事安排得差不多了,紀御霆準備回簡屋。

    想起笙歌嫌棄他身上的煙味,他問似年:“你聞聞,煙味重不重?”

    似年湊近他頸邊,認真的嗅了嗅他裏面的襯衣領口。

    “我對煙味不敏感,聞不出來,好像……沒了吧?”

    聞不出來還湊得這麼近,紀御霆不爽的擰着眉,一巴掌糊似年腦袋上,把他拍遠點。

    “滾犢子,離遠點。”

    似年齜牙咧嘴,揉揉額頭,“要不我再讓拾年帶幾套衣服過來?不知道要在這裏住幾天,總得有換洗。”

    也行。

    紀御霆同意了這個方案,又在石頭上重新坐下,打算晚點回去。

    免得笙歌聞出他身上有煙味,又要挨修理。

    *

    中午飯點前。

    紀御霆帶着似年回了簡屋院子。

    兩人都換了一套衣服,紀御霆內襯白色,外面披了件深灰色大衣,走起路來威風凜凜,氣場依舊。

    似年換了一套迷彩外套,軍靴長褲,很英氣。

    兩人沿着鄉間小路緩緩走來,出挑的顏值隨時都像畫報週刊的主角。

    但簡屋裏並沒有看到笙歌,只有餘嬸。

    問過餘嬸後,得知笙歌和寧承旭一起去田裏摘菜裏,紀御霆臉色都沉了幾分,迅速轉移陣地。

    來到田間,紀御霆遠遠就看到兩抹正在採摘小白菜的身影。

    雖然笙歌和寧承旭的距離不算特別近,但似乎在閒聊,有說有笑的,氣氛還算和諧。

    一種名叫‘醋’的酸味瞬間席捲全身,紀御霆身上的冷戾的氣息,使似年幾乎是立刻感受到了。

    似年很識趣的率先上前,朝田裏摘菜的某人喊:“寧承旭,你出來一趟,我找你有點事。”

    寧承旭手上動作一頓,緩緩回頭,將站在田岸上的兩人分別看了一眼。

    “好,我摘完小白菜就來。”

    紀御霆臉色更黑,冷峻得要命。

    似年立刻跳進田裏拉走寧承旭,“急事,你必須立刻跟我走,小白菜有的是人來摘,而且,不是你的白菜你想摘也摘不了!”

    他話裏有話,直接架起寧承旭的胳膊拖走,寧承旭擰緊俊眉,全身的疼痛都被似年這一扯給喚醒,痛得沒力,只能由着似年哥倆好似的拉走他。

    笙歌管都不管,專心挑選地裏長得好看的白菜,放進籃子裏。

    紀御霆看了她一會,軍靴緩緩踩上鬆軟的田野,走到她身邊蹲下,欣賞她認真的動作。

    旁邊注視的目光太扎眼,笙歌扭頭,跟他對視了一眼。

    “換衣服了,這套挺適合你。”

    溫柔的聲音說得很中肯,笙歌嘴角勾着微笑,像是完全忘了早上才發火揍過對方。

    紀御霆也沒放在心上。

    挨自己老婆的揍,太正常了,只要她別厭惡自己就行了。

    “觀察得這麼仔細?”

    笙歌嗤笑:“衣服顏色都換了,我又不是瞎子。”

    “……”就說一句有關注過他,有這麼難?

    他並不氣餒,先一步幫笙歌摘掉一顆她看上的小白菜,放入籃子。

    “笙笙,昨晚我說我有我們的結婚證,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

    他繼續:“結婚證鎖在家裏的衣櫃抽屜,鑰匙在我這裏,抽屜的位置不好找,何況裏面還有其他重要的證件,我不可能讓其他人碰,所以我暫時拿不了,你能不能跟我走,我會給你看到想要的證明。”

    沒想到笙歌再次嗤笑:“你們怎麼連說詞都是一樣的,幾天前寧承旭也是這樣,非要我跟他走,我不同意,他就在院子裏站一整夜。”

    紀御霆臉色凝住。

    笙歌嘆氣,語重心長的繼續說:“我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你們對我來說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寧承旭,我甚至不知道原來我叫鹿笙歌。”

    “但我不傻,我身上沒有手機,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山野偏僻,你們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是誰告訴你們我的位置?”

    最後幾個字,她特別咬重,話裏有話。

    紀御霆倏地蹙起眉,聽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懷疑周圍一直有誰暗中盯着她,把她的位置消息傳遞出去。

    “這件事我會查,這裏太危險了,到處都是樹林,非常便於壞人隱蔽,我實在不放心你的安全,我想先送你走。”

    只有她安全了,他纔有心力去處理暗中搞事的餘祥。

    笙歌搖了搖頭,很堅持,“我不走,就算要走,也得帶上餘嬸,她必須……”

    嘭——!

    話沒說完,田間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狙擊槍響。

    “小心!”

    紀御霆反應迅速,抱着笙歌在田間滾了一圈。

    胳膊被流彈擦過,灰色大衣被劃破,浸了點血。

    笙歌盯着他的胳膊,瞳眸一縮,“你受傷了。”

    事出緊急,她完全沒有被陌生人壓着的害羞和窘迫,一雙眼都盯着紀御霆胳膊上的血。

    紀御霆的注意力全在觀察開槍的方位,沒注意她的表情細節,無所謂一笑,“不礙事,小擦傷而已。”

    小白菜地太矮,完全沒有可以遮擋的掩體。

    幸好小白菜地前面是一片麥穗地,兩人一趴下,瞬間遮住了方位。

    子彈是穿過麥穗射來的,紀御霆早就發現了異常,才避免被一槍打中要命部位。

    他將笙歌牢牢護在身下,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顧不得其他,他迅速取出兜裏的手機,打電話給似年。

    “山裏有狙擊槍手,從麥穗地上方兩點鐘方向,射擊位置大概是三百米外的樹林,目測有掩體,立刻去查。”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