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少不了他們的。”曾毅笑了笑。
“行了,趕緊睡覺去吧,養足精神,明天好趕路!”曾建設便沉着臉說了一句,“他都是大人了,交代到位就行了,別婆婆媽媽的!”
“哎,你趕緊洗漱休息吧,東西收好了嗎?”翟玉琴又問道。
“昨晚就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穿上衣服就能走!”曾毅笑道,也不說什麼,趕緊洗漱睡覺去了。
“唉,孩子第一次出遠門,我這心裏老是擔心!東北啊,聽張老師說,距離咱們這兒足足兩千多公里呢!坐火車倒騰來倒騰去,起碼得三四天。”翟玉琴嘆着氣,張老師是他們學校的地理老師,倒是知道一些情況。
“他們不是不坐火車嘛!直接就是飛機來回,方便!再說孩子都大了,你擔心什麼?他遲早會出去的!”曾建設鐵着臉說道。
“你怎麼就不知道心疼人呢?”翟玉琴沒好氣地說道,“算了,我懶得跟你說!睡覺去了!”
說罷,她氣呼呼地進了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曾毅五點鐘就起牀了,輕手輕腳的,早上六點鐘就要在廠門口匯合,他打算出去喫點早飯,剛洗漱完畢準備提着包出門,就看到客廳的門打開了,一個人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爸?”曾毅詫異地小聲喊道。
“小點聲,你媽還在睡着呢!”曾建設沒好氣地打斷。
“你這麼早,出去幹嘛去了啊?”曾毅藉着窗外的餘光,勉強還是能看清楚的。
“想着給你出去買點早餐,你就不用起這麼早,結果你還是這麼早就起來了,休息不好,坐着暈車!”曾建設把一個口袋放在桌上,“起了就起了吧,趕緊來喫,喫完我送你去廠裏!”
“不用你送了,我騎車過去,把自行車放廠裏就行了,下週六就回來了。”曾毅笑了笑。
“怎麼那麼多廢話,說送你就送你,趕緊過來喫!”曾建設直接說道,曾毅苦笑了一聲,只好過去,老父親買的東西還挺豐富,有花捲還有包子,還有個飯盒,裏面裝的是熱騰騰的稀飯。
“喫飽點,到省城坐車就得六個小時,餓着肚子容易暈車。”曾建設等曾毅喫飯的時候開始交代了。
“坐在窗戶邊上不要往外面看,車窗外東西一晃而過,看久了腦袋犯暈,這一暈,就開始暈車了,往前面看,或者往地上看……”曾建設繼續嘮叨不休。
曾毅喫着包子,心裏有一股暖洋洋的味道,其實從小,他就受到過很多父親的責罵。
在家裏,父親總是唱黑臉,而母親唱紅臉,父親打過自己不少,更是罵過自己不少。
甚至連曾毅自己都認爲父親是個老頑固,這思想太僵化了,但是他知道,父親這是在用嚴格的做人標準在要求自己。
在前世,父親退休的時候,學校給他舉辦了一個退休慶祝會,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
還有一個當年是個農村孩子,家裏欠了債,差點被債主逼得房子都被扒了,最後還是父親出了一百六十塊錢,幫忙把債還了,父親建議他考軍校,因爲軍校是不收學費,還管生活費。
那個孩子,曾建設管了他高中兩年的生活費,現在早已經是一個少將,同樣也來了。
還來了其他的不少人,都是在各自的領域當中非常有建樹的,這些人無一例外,是被父親罵得最慘,打得最慘,但是卻又受到父親最大幫扶的人,他們都記得。
可以說,曾建設的退休慶祝會,是黃江一中搞得最有分量的一屆,曾毅知道,學校見識到曾建設的退休慶祝會來了這麼多重量級人物,也琢磨着每年有老師退休都這麼搞搞,結果後面那些老師退休,根本就搞不起來。
哪怕有幾個老師也教出過比較有名的人來,甚至學校都發出了邀請,人家也都是婉拒了,根本沒來。
所以曾建設的退休慶祝會,在黃江一中成了慶祝會的絕唱。
放下筷子,曾毅擦了擦嘴。
“走吧!”曾建設說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時候,房間門打開了,翟玉琴的身影站在門口。
“兒子,在外面注意安全啊!”翟玉琴哽咽着說道。
“知道了,媽,放心吧!”曾毅笑着說道,跟着父親下樓,他坐在後座上,父親在前面騎,本來他想着騎,帶着父親的。
可是曾建設根本就不答應,曾毅也就只好作罷。
對於從前世回來的曾毅來說,或者讓他前世的很多年輕人來說,可能會覺得曾建設兩口子太小題大做了,不過就是出個遠門嗎?
可是對於八十年代的人來說,全國起碼百分之九十九點五的人,都沒有出過自己所在的市,更別說跨越兩千多公里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很快,自行車便到了黃江廠門口,曾毅從後座上下來。
“到了外邊,記住你媽媽說的話,注意安全!”曾建設交代了一句,“你都二十二了,自己也有腦子了。”
“哎,知道了爸!”曾毅笑着點點頭,抹了一把鼻子。
“嗯,那我先回去了。”曾建設便說道,蹬着踏板,又走了。
看着老父親在路燈下的騎車的身影,曾毅的心裏彷彿被重鼓擊中一般,眼眶有些溼潤。
擦了擦眼角,他這才提着包進了廠區,裏面一輛小中巴已經停在那裏了,還有幾個人影在那邊閃動,曾毅趕緊走了過去。
“曾毅,來了啊?”趙侖笑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