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眨眼間被濃霧籠罩,一盞燈火在霧氣中顯現出來。
“這又是要幹什麼?”虞慶之始終拉着蘇綰綰沒有鬆手。
那盞燈火越來越近,終於突破濃霧出現在衆人面前。
那是一隻破舊的推車,上面草草地扎着一個棚子,棚子上掛着只燈籠。
那盞燈火就是從這燈籠裏發出來的。
蘇綰綰很快認出了眼前這人:“老闆?”
來人正是那天轉盤攤位上給她遞飛鏢的人。
“東西呢?”顯然他就是來找蘇綰綰的。
蘇綰綰連忙將飛鏢和那隻瓷瓶都遞了過去。
“不錯。”那人檢查完“貨品”,將一隻盒子遞給她,“這是裏是你的酬勞。”
蘇綰綰接在手裏,那老闆就推着車往濃霧裏退去。
忽然,一個人影從旁邊閃過。
“什麼人?”林天風一道火光咒打過去,如泥牛入海被濃密的霧氣吞噬。
但蘇綰綰看那人走路的樣子應該是個女人。
難道還有人和自己一樣,來這裏還鏢?
她只覺那人身形和走路的樣子很是眼熟,單薄瘦弱又有些踉蹌。
這樣的人多半是因爲身體不好,所以疾走起來纔會讓缺點更加突出。
可蘇綰綰是個大夫,她平日裏接觸的有幾個人是健康的?
“回去吧。”阮星河看了看虞慶之背後的傷,“你得上藥。”
四個人尋到馬車,車伕對剛剛發生的事並不知情似的,神態自若地服侍他們上車。
阮星河受了傷,這會兒乖乖地躺在車廂角落裏閉目養神。
蘇綰綰看過他二人的傷,心中已有藥方,就等下車了去給他們醫治。
經過這麼一遭連驚帶嚇,被馬車一搖,眼皮子就開始打架。
“睡會兒吧。”虞慶之勉力坐直,頗有些要當人肉肉墊的意思。
蘇綰綰眼前閃過他剛剛拼命保護自己的樣子,終究沒有像往常一樣說出帶刺的話來。
她勉強打起精神,打開了那隻錦盒。
裏面是五隻圓球,上面旋渦一樣的圖案不知道是畫上去的,還是長在石頭裏,看久了讓人頭暈。
“是鬼眼。”一直很安靜的阮星河淡淡道,“看久了頭暈,蓋上蓋子吧。”
“這就是鬼眼?”蘇綰綰依言蓋上盒子,“那不還是得來鬼市才能用?”
阮星河本來就不愛說話,加上這回受了傷,索性只點了點頭。
她恨恨地和自己賭氣:“這什麼邪門玩意,我纔不要。”
林天風安慰她道:“下次去鬼市兌換了就好。”
“師尊,初一咱們就來換了吧。”蘇綰綰央求道,“再也不想看見這東西了。”
聞言,林天風眼角堆起一絲笑意,算是答應了。
鬧了大半夜,索性一車人全都拉回了靜安王府。
蘇綰綰按着腦子裏出現的巫醫方子做了藥,給虞慶之敷在背上。
阮星河就沒那麼好對付了,全憑虞慶之再三講了自己親身經歷的藥效,並以自己親王的名譽做擔保,才勉強說服他喝了兩口那黑漆漆漿糊糊的東西。
“師尊,盒子裏的鬼眼都不見了!”蘇綰綰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昨晚隨手放在桌上的盒子收好。
可蓋子敞開着,裏面空無一物。
她仔細回想了下最後的情形:“昨晚明明是蓋好了蓋子的。”
虞慶之對自己府裏的下人還是放心的,可究竟爲什麼丟了,他也很想知道。
於是道:“別慌,把大聰明抱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蘇綰綰聞言便去找狗。
林天風隨手甩出一張追蹤符:“你何苦讓她跑一趟?”
“心疼你徒弟,還是趕緊幫她把替身找回來吧。”虞慶之指的是丟了的那個巫毒娃娃。
他已經派人到相府和蘇綰綰往返的路上,以及沿路的店鋪、民居都找過了。
然而沒有收穫。
林天風淡然道:“那娃娃和她同氣連枝,無論是用追蹤符還是其他什麼法術,找到的都會是她本人。”
虞慶之皺眉:“道師,試都沒試,不好下結論吧?”
林天風笑了,面紗抖了一下便迴歸平靜:“王爺,你怎知我沒試過?”
這是兩人第一次正面衝突,不過是幾句口角,卻透着若有若無的生疏。
“大聰明!”就在這時,蘇綰綰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
虞慶之轉過頭去隱藏起自己的不快:“沒在這!”
“不是!”蘇綰綰解釋道,“大聰明也不見了!”
什麼?
鬼眼丟了,狗也丟了。
難道是巧合?
“狗把鬼眼叼走了?”虞慶之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那東西硬邦邦的,總不會比滷雞腿更好喫。”
“他們其實是來找大聰明的。”說着把那天在地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靈符沒有追蹤到它。”林天風那邊也有了消息。
虞慶之得到了新的信息,事情脈絡很快在他腦海中成型。
“如果沒猜錯,狗是被鬼王捉走了。”他說,“我們昨晚看到的那個所謂的老闆,根本就不是鬼市上的人。”
“奈何見過你後,結合守將身上的傷痕,把目標範圍鎖定在了在你的身邊。”
“他吞吐霧氣矇蔽我們的視線,讓小鬼變化成鬼市商人,然後以支付酬勞爲由,把由小鬼變化成的鬼眼裝在盒子裏。”
蘇綰綰恍然大悟:“所以是我把奈何的手下親自帶回了王府。”
明白過來後的她滿心愧疚:“它救我一命,我卻親手把危險帶到它身邊。”
沉吟片刻,林天風說:“如果那個商人是假的,你怎麼解釋綰綰解開命局的事?”
“簡單。”虞慶之冷笑一聲,“道師再打一道符,就會看到她脖子上的紅線。”
蘇綰綰也很像弄明白自己身上的賭局到底還在不在,很堅定地點了下頭。
林天風默默向前一指,符咒飛出。
蘇綰綰雪白的頸子上沒有半點瑕疵。
紅線沒有了。
林天風愛惜地摸摸她的頭:“看來,她的命局是真的已經解了。”
可虞慶之看到這一幕卻睜大了眼睛,半晌才吐出兩個字:“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