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綰嘆氣:“我本來是想讓他透露出一些信息來,這樣和我師尊一比對,纔好不被他鑽了空子去。”
“若是問他是不是當日和我同去的人,難免誤導他往我師尊身上靠。”
“林天風到底是不是那個人,王掌櫃一定會老實回答的。”虞慶之收下她那包玫瑰餡豆沙餅,挑眉:“綰綰還給我帶禮物了呢。”
蘇綰綰假意伸手去搶:“怎麼?不喜歡?”
“不喜歡還我好了。”
虞慶之一把閃過,高高舉過頭頂:“喜歡,喜歡得很。”
他說的是豆沙餅,看得確實蘇綰綰。
眼裏夾着曖昧的笑,意有所指。
蘇綰綰收回手來拉了拉自己的袖子,顧左右言他:“那王爺,請吧。”
虞慶之笑笑,墊腳把豆沙餅放到了書櫃的最頂端。
一個蘇綰綰不搬椅子絕對夠不着的地方。
他們乘坐王府的馬車招搖過市,在王記紙活店門口停住。
店門口行人不少,但駐足的一個都沒有。
畢竟這種地方,來的人不多。
門板已經重新又下了,看來蘇綰綰離開以後,王記紙活店就開始了正常的營業。
“怎麼又是你。”
王興才坐在櫃檯後面疊元寶,左手邊放着一落疊好的元寶,右手邊是裁好的紙,還有一些麻繩、袋子之類的東西。
蘇綰綰道:“恐怕時日久了王掌櫃記不得,這不是把靜安王也請了來。”
“你請王爺做什麼?”王興才口氣衝得很,“我這裏又不上朝。”
虞慶之接過話茬道:“王掌櫃這裏恐怕是比朝上還忙。”
“怎麼,阮星河最近沒來幫忙?”他佯怒道,“這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瘋了。”
“沒事,等本王下回見到他,一定叫他來店裏幫忙!”
“嚯,王爺不愧是王爺。”王興才嬉笑道,“可惜我老漢平生最不愛喫餅。”
“一喫就不消化。”
虞慶之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看來這老師傅心情不太好,可不好說話啊。
“那晚和她一起來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訂貨去永安巷的人?”
眼看拉關係沒有用,他乾脆直接問:“麻煩掌櫃回憶一下。”
王興才起身走到門邊:“任你是王爺也好,還是別的什麼人,我老漢只會糊紙人。”
“你要買便買,不買,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人上了年紀,上一頓飯喫的什麼都記不得了,你跟我講好久以前的事情?”
兩人眼看着束手無策,只好走出了店門。
本來威風而來,如今鎩羽而歸。
虞慶之很沒面子。
他氣憤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店鋪,但對於這樣油鹽不進的人,又礙着阮星河的關係,他也只能忍了。
蘇綰綰是有點失望的。
是以一路上也沒講話。
車子搖搖晃晃走出幾個路口,蘇綰綰突然意識到他們去的方向既不是醫館,也不是王府。
“這是去哪兒?”
虞慶之臉色有點難看:“衛陵侯府。”
這衛陵侯府和尋常官宦府邸最大的區別,就是荒涼。
門上沒有人站門。
一個也沒有。
虞慶之擡步上臺階,走得到大門前,伸手抓住兩個麒麟獸首口中所銜的銅環,乾脆地叩了三聲。
三聲輕響過後,門向裏開了一條縫。
蘇綰綰往裏面一望,不僅嚇了一跳。
沒有人。
門是自己開的!
看着她睜圓了的眼睛,虞慶之心裏生出一絲得意來:“嚇着了吧?”
蘇綰綰白他一眼沒有說話,反駁似的壯着膽子從門縫裏擠進去。
“吱呀”一聲,門又開大了一些。
蘇綰綰本來就緊張,聽見這聲音下意識往後一縮,正退進身後人的懷裏。
虞慶之的聲音帶着溫熱的氣息從她頭頂傳來:“那麼窄的縫能進去人嗎?”
“……”蘇綰綰無言以對。
他緊接着又補一刀:“你可以大膽推門,壞了我賠。”
蘇綰綰覺得他就是故意的。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她的注意力就被周圍的精緻吸引了去。
不知道這偌大的衛陵侯府內有沒有僕役。
如果有的話,也忒懶了些。
地上的枯枝敗葉就那麼扔着,這幾日也無風無雨,可見已經很多天沒有清理過。
而那池子裏的水已經泛綠,水草和青苔極爲濃密。
只有偶爾從水面滑過的魚鰭才能證明裏面還有活物。
好在所有門窗俱都完好。
否則蘇綰綰真的要懷疑自己是否誤入了一個荒廢的鬼屋。
等到了第三進院子,虞慶之輕車熟路地帶着她走進了一個並不起眼的跨院。
通往那跨院的是一個被藤蔓遮住了一多半的月亮門,山牆上還生着些凌霄花。
大約只有這幾點紅色,才讓人覺得這院子裏有一些生氣兒。
跨院正房的窗子開着,陽光從窗子照進去,正投到一個穿黑衣的年輕人身上。
“王爺?”他有些驚訝,把手裏的什麼東西放進了抽屜裏。
“阮阮,幸好你在家。”虞慶之也不走門,徑直走到窗下。
阮星河轉身從屋子裏走出來:“真是稀客。王爺怎麼想着到我這來了?”
“屋裏請吧,新得了一罐雪上銀峯。”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我自己都沒捨得喝,泡點你嚐嚐吧。”
虞慶之擺擺手,一指蘇綰綰:“茶改日再喝,今天來請是請你出山幫個忙。”
阮星河微微垂目,似乎很是不樂意:“這次又是去哪兒?”
他憤憤道:“上次你答應的……”
虞慶之趕忙截住他的話頭:“這次是跟我們去趟王記紙活店,問幾句話。”
阮星河愣了愣:“只是如此?”
虞慶之鄭重點頭:“只是如此。”
阮星河不信:“王爺之尊,問幾句話還用得着癩痢找我?”
虞慶之反問:“你還記得去憂王墓時,一起的白衣人嗎?”
“你說他?”阮星河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你不是說他已經叛投拉合葉了嗎?”
虞慶之道:“他可能和永安巷有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