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王妃她人狠心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亂
    成了供養使女的白如意,拿到旭華公主的令箭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妹妹白美芝駐守皇宮內的祈靈塔。

    從白美芝踏上祈靈塔的樓梯開始,姐妹二人的戰場就從相府轉移到了皇宮。

    青蛟始終盤旋在皇宮的上方,時而隱身雲層,時而飛身下來在城牆上歇腳。

    王城裏的老百姓都害怕極了。

    皇帝讓人貼出榜文去,說這是皇族的護佑神,讓人們不必害怕。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到皇宮附近去。

    “聽說了嗎?”清風包子鋪裏,靠窗的桌邊坐着三個人,說話的是當鋪的夥計。“有好多大官家裏都出白事了。”

    貨郎愁眉不展,他這些日子因爲下雨,始終沒有賣出去東西,眼看着就要捱餓。

    “可不是麼,李大人家也出殯了。”他喝了一口稀粥,“可憐見的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就這麼平白死了。”

    賣大力丸的也是一臉惆悵,連日下雨,王城裏的糧食和菜通通漲價。

    別說是大力丸,現在老百姓們都勒緊褲腰帶淘喫淘喝,除了棺材鋪,連綢緞莊和布行都沒了買賣。

    “可不是平白死了。”他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說是去了趟皇宮,然後就沒出來。”

    “哎呀,不會是留到宮裏做娘娘了吧?”貨郎把碗底往嘴裏倒了個乾淨,砸吧砸吧嘴直罵娘,“這稀得跟水一樣,還那麼貴!”

    包子鋪掌櫃聽見他罵閒街可就不幹了,索性也沒有幾個主顧,摔了毛巾叉着腰走過來:“哎,我說賣貨的,你可別找茬啊!”

    貨郎本來就是抱怨抱怨,圖個嘴上痛快。

    這被人當場抓住,他脖子一梗,犟道:“我說的錯嗎?你讓大夥兒說說,我說的有錯嗎?”

    就聽旁邊一桌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嘆氣:“可不是麼,掌櫃你這不光是粥稀,包子都沒餡嘞。”

    他上了年紀,包子鋪掌櫃是個老實的漢子,憋得臉通紅也沒說上半個不敬的字眼來。

    “我說老丈,他們不懂事,您老活得比我們都長,也不明白嗎?”

    老頭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渾濁的眼睛看向外面雨幕瀰漫的大街:“老頭子怎麼不明白哦。”

    “糧食漲了那麼多錢,本錢漲了這包子啊,粥啊的自然就沒有原來的多了。”

    他慢悠悠地抓起桌角上放着的一個褡褳:“我今年虛歲七十掛零,想當年二十五歲的時候也遇上過一場大雨嘞。”

    說到往事,他眼中滿是悲傷。

    “這會兒還算好的,有錢囤點米麪,捱餓的日子可在後頭。”說着他從褡褳裏取出一個串鈴來套在手上,拿起門邊還在洇水的雨傘獨自消失在大雨之中。

    “譁零零”的串鈴聲逐漸飄遠,被雨聲吞噬,貨郎砸吧砸吧嘴:“原來是個老郎中啊。”

    賣大力丸的人低頭看着自己碗裏剩下的幾粒米沉默了片刻,擡頭向包子鋪掌櫃道:“有開水嗎?來半碗。”

    貨郎沉默了好久,等賣大力丸的把自己碗裏那點福根也喝下去了,才咬牙道:“城東外的馬場招夥計搬草料嘞,一天管兩頓飯,另外有十個大子兒的工錢。”

    “你去不去?”

    賣大力丸的習慣性把頭一撇:“不去!”

    貨郎皺起眉毛來:“這日字口東家都是裁人,只有那邊因爲搶救草料才招幾個人。你不去我可去了。”

    旁邊當鋪夥計跟着幫腔:“我覺得他說的對着哩,你想想,這東西的價錢可是一漲再漲,今兒十個大子兒能買一口袋面,明兒可能就只有一碗麪了。”

    他說着還用手比劃着大小:“那邊活是有點髒,但出門這水從天上來,它可不花錢。”

    “最重要的就是人家管飯,這就比什麼工錢都值錢!”

    要說會算計,賣大力丸的不信別人,就信當鋪夥計。

    當下攥着拳頭腦子裏天人交戰,終於還是一餐飯畢,和貨郎兩個打傘往馬場去了。

    包子鋪老闆送走了當鋪夥計,當即就熄了竈上的火,把鋪子裏所剩的大米白麪都高高地存放了起來。

    賺不賺錢的,先把自家肚子喫飽再說!

    從這一天起,清風包子鋪就再沒有開門。

    賣大力丸的和貨郎在馬場每天累得就剩下喘氣的力氣,和老天爺比賽,哪個也不是銅金剛鐵羅漢。

    雨水落個不停,河裏的水早就滿了。

    街上的石板路也被水淹沒,水漲的太快了。

    最開始的時候是一些窄街裏住的人家裏漫進了水,大人孩子抱着家裏僅剩的一點喫食蹲在炕上等着雨停。

    雨沒有停。

    那些城裏大街裏住的當官的家裏也進了水。

    但是人家有錢,家裏有小樓。

    所以女眷們都進了小姐的秀樓,男人們也有機會裝了一回勤奮好學,把家裏蛛網塵封的藏書閣打開救命。

    太有錢的人家就不那麼好運氣了,畢竟金銀財寶要珍貴得多,這些東西把人待的地方都給擠沒了。

    濟世醫館裏也進了水,所有人都忙着搬藥材,蘇綰綰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跟着起來搬東西,等到了上職的時候,才得以脫身。

    但淌着沒腳踝的水走去太醫院,想想也不是什麼美妙的經歷。

    “蘇大夫!”

    蘇綰綰舉着雨傘往外淌水走,忽然聽見有人叫自己。

    擡頭一看卻是靜安王府的人。

    “王爺要去上朝,想着下雨,就過來順道接上蘇大夫一起進宮。”

    門外馬車上虞慶之掀開窗上的簾子,正朝自己招手。

    “王爺走中陽門,我走的西華門,不順路。”

    蘇綰綰並不是故意推脫,她說的是實情。

    窗上的簾子落下,車門前的簾子卻是一動,虞慶之不由分說地冒着大雨探身出來,一用力把她抱上車,徑直拽進車廂裏。

    “你!”

    蘇綰綰愕然發現車廂裏還有一個人。

    墨北山尷尬地笑了笑:“早啊,蘇大夫。”

    “你……”

    蘇綰綰沒有料到事情的走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北山他素來騎馬,下雨不方便,就載他同去。”

    虞慶之用手帕擦了擦袖子上的水漬,不由分說道:“以後我每天這個時候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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