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將軍”一職在這個時空到底是否權重,雖然剛剛表現的輕如鴻毛,但既然有面子邀請親王赴宴,而三王爺沒第一時間追究秦將軍的責任,其地位應不會太低。
她需要時間整理思路以自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就死。
然而,秦將軍顯然急着脫手這塊燙手芋頭,“孽女,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還不隨三王爺殿下去,聽候發落?”
“……”秦玥瑤真想罵爹,這秦將軍看起來儀表堂堂,卻絲毫不念親情。
秦玥瑤擡眼看向三王爺,咬着脣,眼神滿是桀驁不馴,她有一種魚死網破的慾望。
如果她沒猜錯,她不小心探知三王爺的祕密便是——他裝病!
沒錯,三王爺對外宣稱身體孱弱,但實際上,脈象鏗鏘,她從前從未接觸過如此有力的脈搏,便是運動員都不會如此健康,三王爺怎會孱弱?
爲什麼裝病?
三王爺裝不裝病關她什麼事?難道就因爲這個,她就要死?
秦玥瑤怒從心起,憤怒地盯着三王爺,咬牙切齒,用眼神告訴他——做人不要逼人太甚,否則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接收到秦玥瑤的眼神,三王爺微微一愣,隨後,抿緊的薄脣竟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如新月升空。那笑容,貌似玩味,但眼神中的殺意卻未變。
——“有我在誰敢碰我最美最善良的女兒!”
秦玥瑤只聽一陣高亢女聲由遠及近從人羣末尾處的傳來,鬼哭狼嚎,極其刺耳。
是本尊的後孃,周氏!
秦玥瑤接受到關於本尊母親的記憶,眉頭忍不住擰了一下。
沒錯,來的人正是秦玥瑤在這一世的後孃周氏——周若秋。
別看周氏的名字好聽,實際上濃妝淡抹、唯我獨尊、頭腦簡單,若不是其父爲宰相周振末,她根本不可能嫁入秦府,也不可能霸佔秦府主母之位這麼多年。
哪怕,主母之位只是個名頭。
秦玥瑤還未擡頭看去,已聞到一股濃得刺鼻的香氣,緊接着見到遠處一抹五顏六色的苗條身影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自己衝來。
秦玥瑤忍不住嘴角一抽。
下一個念頭還未形成,周氏已經衝了過來,一把將瘦弱的秦玥瑤摟在懷裏,“女兒啊,你怎麼跑去招惹三王爺了呢?不過女兒你別害怕,爲娘這就寫信給你外祖父,有你外祖父撐腰,咱什麼都不用怕。”
“……”秦玥瑤無語,她先輕輕推了推周氏苗條的身體,而後伸手指了指前方。
人家三王爺還在呢,本尊頭腦簡單的母親就這麼喊?真可謂實力坑爹!
惹了事,第一時間往自己父親身上引,何況惹的是堂堂親王,這不是坑爹又是什麼?
周氏被秦玥瑤提醒,一回頭,看見在人羣簇擁下的三王爺正淡淡地看她,僵了一下。
人羣死寂一片,皆震驚。
人們心中難免感慨——不愧是親母女,讓人目瞪口呆的本領,一個比一個強。
雖然很尷尬,但秦玥瑤卻稍稍放了心。
她雖不至於像周氏那般將話挑明瞭說,卻用眼神挑釁地看着三王爺,她就不信,三王爺敢惹秦將軍,還能不顧宰相的面子。
秦將軍氣壞了,他偷眼惡狠狠地瞪着周氏,周氏見自己最心愛的夫君生氣了,有些後悔,但想到自己寶貝女兒,卻堅定信心,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三王爺扛到底。
想着,精瘦的脊樑挺得筆直。
秦玥瑤突然心底暖暖一片,如果說剛開始對周氏還有嫌惡的話,如今那嫌惡早已蕩然無存。
周氏即便是草包,但對她,是無條件的好。
“娘,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別牽扯其中。”秦玥瑤低聲對周氏道。
周氏一愣,伸手摸了摸秦玥瑤的額頭,“寶貝女兒你這是說什麼話呢?快讓娘看看,是不是剛剛落水受涼發燒了,怎麼胡言亂語。”
秦玥瑤失笑,擡眼對三王爺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雖不知什麼原因三王爺殿下欲治我的罪,但一切與其他人無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三王爺脣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慢慢消失,微微挑了下眉尖,“你以爲,本王不敢殺你?”
秦玥瑤也絲毫不讓,“殺我可以,但總要有個理由。”
“本王落水,就憑這一點。”三王爺闔了雙眸,低沉悅耳的聲音滿是輕蔑。
將頭慢慢靠在肩轎的椅背上,披風領子有着厚重皮毛,在雍容華貴的皮毛之間,三王爺更顯纖瘦孱弱。
秦玥瑤剛想說什麼,卻又馬上閉了嘴。
衆人只當秦玥瑤理虧。
但實際上,她卻自有想法——她穿越到了凌江國,凌江國皇帝器重這身體孱弱的三王爺,可謂衆人皆知,最笨的方法是與其硬碰硬,最好的方法是相處一個緩兵之策。
想到這,秦玥瑤起身,爲三王爺規規矩矩的行女子禮,頷首垂目,聲音溫柔婉轉,“殿下之命,小女不敢不從,但今日之事真真有誤會,請殿下無論看在家父面子,還是外祖父面子,給小女兩日的時間,兩日之後,小女自當負荊請罪,到時無論殿下用何罪治我,小女都心甘情願。”
衆人再次譁然。
三王爺蒼白的面頰掩在披風皮毛以及溼潤的黑髮之間,緩緩睜開眼,那本黑如烏玉的眸子深處,閃出點點興趣。
“你在與本王談條件?”
秦玥瑤不否認,“殿下宅心仁厚、愛民如子,小女在哀求殿下。”
三王爺突然笑了,笑聲低沉卻爽朗,極爲開心一般,卻帶了咳嗽連連,“虛誇便罷了,本王什麼性格,衆人皆知。好,就給周錚末個面子,兩日之後,你且提頭來本王府罷。”
說完,三王爺便重新闔眼,虛弱地躺回肩轎,不再言語。
邵公公深深看了秦玥瑤一眼,而後高聲令下,王府之人便簇擁着三王爺,離開秦府。
三王爺走了,周氏突然嚎啕大哭,汩汩眼淚在滿是胭脂水粉的面頰上衝出兩道鴻溝。“我的乖女兒,你肯定是病了,咱們找大夫看病吧。”
秦玥瑤失笑,“娘,難道您沒發現,此時有比我病了更嚴重之事嗎?”
周氏伸出白嫩手,抓耳撓腮,開始冥思苦想起來。
秦將軍從地上爬起來,衝到秦玥瑤身前,揚手便是一耳光,“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