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櫃將書童門都遣了出去,房間內除了白衣男子、陳掌櫃和秦玥瑤外,便只有蓮兒和翠兒,別無他人。

    看樣子,陳掌櫃這是要開展長期抗戰了,秦玥瑤心中苦笑。

    “陳掌櫃,實話和您說吧,不是我不想診治這位公子,實在是這位公子的病情很複雜,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而且基本不能根治。在這樣落後的醫療條件下,能不能治療也是個問題,況且,我身上還有殺身之禍!”秦玥瑤神情懇切。

    “殺身之禍?”白衣男子問,雖是疑問,但平靜的聲音卻沒有明顯的驚訝。

    秦玥瑤點頭,“我的身份,公子你應是知曉。而前些日子,我父親在府內設宴,宴請了三王爺,而我被人陷害,不小心推三王爺下了我家養魚池。”

    陳掌櫃驚得目瞪口呆,“秦小姐,您推三王爺下水?”

    要知道,三王爺在凌江國就如同閻王一般的存在,只要三王爺想殺誰,就是連皇上,都攔不住。

    秦玥瑤搖了搖手,“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爲了活命,我承攬了醫治太傅大人的工作,所以說,我現在已經焦頭爛額,實在無暇分心。”

    沒想到,牀上白衣男子噗嗤笑了出來,因爲笑得有些激烈,竟咳嗽起來。

    “你笑什麼?”這回換了秦玥瑤不解,這男人真是怪,怎麼就沒一點求生慾望。如果她是他,現在非滾下牀跪求不可。

    男子咳了咳,很快便止住了。“我是在笑,平日裏油鹽不進的南宮凌也受了威脅利誘,如今我倒是想瞧瞧南宮凌的模樣了。”

    南宮凌,正是三王爺的名諱。

    “公子和三王爺很熟?”秦玥瑤突然靈機一動。如果這男人能讓她免死,她倒是願意換個病人。

    畢竟,心臟病難治,但總比那個連病因都不知的毒症容易得多。

    陳掌櫃一看有戲,趕忙道,“是啊,三王爺殿下從小便與我們少主相識,如今更是屢次請少主出山,若非少主身子實在不好,早就出山輔佐三王爺了。只要我們少主一句話,三王爺殿下是不會治秦小姐您的罪的。”

    老相好啊?有戲!

    秦玥瑤還沒高興起來,牀上的白衣男子再次輕笑出聲。

    “你錯了,凌他不會同意。”男子的語調依舊從容平緩,“如果秦小姐沒有醫術,只是用假醫術當幌子作爲緩兵之計,我出面,也許凌能賣我的面子。但我猜想,秦小姐已經展露了醫術了吧?”

    “……”秦玥瑤只覺得,這白衣男子實在神奇,以一副孱弱的身子足不出戶,卻在談話之間,將一切掌握。

    男子彷彿看出秦玥瑤疑惑的心思,竟主動解答了起來。“並非我料事如神,而是瞭解凌。若秦小姐未證明自己醫術,凌根本不會讓秦小姐有命踏出三王爺府半步,他沒什麼耐心的。”

    說着,笑着搖搖手。

    “……”秦玥瑤眼珠子轉了下,心中不厚道地想——難怪這男人病成這樣,心眼兒也忒多了。

    “而且。”男子繼續道,“秦小姐醫術高明,連在下這種不足之症都可以輕鬆救治,要知道,從前我每次發作,都要病上月餘。”

    每次,都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陳掌櫃哭喪了臉,“少主啊,您就算不爲自己考慮,多少也爲咱們煙離書院想想,爲陳家想想吧,陳家一脈單傳,您還未成婚,您要是……這書院可怎麼辦?”

    沒結婚,也就註定了,沒有子嗣繼承。

    有時候秦玥瑤覺得古代男人也挺可悲的,沒兒子差不多就等於半個太監,有些女人沒生出來兒子很急,殊不知,男人更是急得火上房。

    白衣男子失笑,“好吧。”

    說完,淡笑着看着秦玥瑤,道,“太傅大人重病多年,定是極爲棘手,否則秦小姐也不會到煙離書院來。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秦玥瑤有時候很討厭這個男人,在這男人面前,自己絲毫沒有祕密一般。“什麼交易?”

    男人清澈的眸子依舊含着笑,好像將此刻秦玥瑤的心思也看明白了一般。“別的不敢說,秦小姐想找的書,只要這世上有,我這裏便會有。有些珍貴的,全天下恐怕只有我新霽閣獨一本,秦小姐可進入新霽閣找書。”

    “真的?”秦玥瑤驚喜,不過警惕地眯了眼,“你不會以此要挾我爲你治病吧?”

    男子輕笑,“自然不用,但最近在下的病情確實反覆,若在下真的不幸死了,這新霽閣,怕也不會開放了。”

    秦玥瑤噗嗤一笑,“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趣,喜歡口是心非,明明想讓我幫你醫病,卻繞來繞去的,你累不累啊?活成你這樣,你也不嫌累。”

    男子微微挑眉,淡笑的臉上有贊同的神色。

    陳掌櫃有些尷尬,要知道,少主大名威懾天下,便是皇上來了,都客客氣氣、低三下四,敢這麼直接諷刺少主的,也只有着秦玥瑤秦小姐了。

    “其實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讓我來找書,我理應爲你治療,剛剛只是想逗逗你罷了。”秦玥瑤聳肩,而後頭微微一側,“你知道嗎,有時候要尊重自己的慾望,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生活才能痛快,能快樂。”

    男子笑着點頭,“多謝秦小姐的教誨,在下受教了。”

    陳掌櫃早已張大了嘴,嘴巴之大,能塞下自己的拳頭。

    他的少主可是名震天下的新霽子,是可參悟天機的新霽子!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各國皇帝,尋少主都是爲了請教,何時少主會受教?

    “說了半天,還不知公子的名字呢。”在本尊的記憶裏,之所以知曉煙離書院,是因爲聽說太子經常微服來這。但卻實在不知,煙離書院主人的名字。

    如今想想,本尊也屬實草包,自己不學無術,卻心心念唸的要當太子妃,也不瞧瞧自己是不是母儀天下的料。別說那個潘曉鵬瞧不起本尊,就是她秦玥瑤也是瞧不起的。

    “在下名爲陳新霽。”男子道,“能認識秦小姐,蘇某三生有幸。”

    “還有一件事。”秦玥瑤得寸進尺,“如果你幫我尋到我想要的書,我可以帶回家看嗎?”

    “可以。”陳新霽輕輕點頭應允。

    陳掌櫃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這些書價值連城,甚至有人高價聘頂尖殺手前來偷書,否則怎麼會在重重保護下依舊設下陣法?

    別說新霽閣裏的書籍,便是煙離書院的隨便一本書,都不允許客人帶出書院的。

    而少主竟會允許秦玥瑤帶回家看,這實在……陳掌櫃已經不知用什麼詞彙來描述內心的驚訝和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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