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霽的臉上,帶着幾乎掩飾不住的期待。“好,在下洗耳恭聽。”

    “首先,你必須要了解,人與豬、狗、老虎甚至魚、鳥、鴨一樣,我們都是一種生物,我們都有生命,也有一日會失去生命,我們只是一種特殊的動物,擁有思想和智慧,這個,你能理解嗎?”秦玥瑤道。

    陳新霽的眉頭微皺,細細思索,“這個觀點,是在下第一次聽說。”

    當然第一次聽說了,在科技還未發展至研究生物領域時,古人根本未思索過這個問題。

    但陳新霽到底思維超前,只思索了片刻,便接受了這個觀點。“好,你繼續說。”

    秦玥瑤點頭,“再說一個題外話,有時候人做一件事,卻因爲中間的風波太多,往往忘記了其初衷,例如說,有一名少女想去街東頭的古玩店,但當走到街中央時,卻被胭脂店吸引,跑到胭脂店逛了許久,雖最終到達了古玩店,但興致已消耗大半,沒了之前的期待。這個,你能理解嗎?”

    陳新霽一臉疑惑,“人是生物”“少女去古玩店”,怎麼看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但看秦玥瑤的模樣,卻又不像開玩笑。

    陳新霽雖不敢說看透這世間所有人,但也敢說看透大半。從前,他能看透秦玥瑤,但這一刻,卻覺得兩人之中,有一層濃濃迷霧,讓其看之不清。

    他不知的是,兩人中間不是迷霧,而是跨越千年的文明。

    “秦小姐的意思是,人的精力常被中途的波折所吸引而忽略了初衷?”陳新霽問。

    “對。”秦玥瑤答,“我說這個的目的是讓你知道,爲了研究一個課題,爲了更直觀,要拋開中間的波折直達其目的,或者說,將實驗物置換,會看得更貼切。”

    陳新霽眼神一絲瞭然,未說話,但神情很是期待。

    “若直接研究人類生命的意義,很容易被人類成長過程的雜事幹擾了精力,還不如直接研究其他生物,它們的生命更簡單,研究起來也就越直觀。我們就姑且研究一隻蟲吧。”

    陳新霽恍然大悟,原來這看似毫不相干的兩件事,竟在最後的研究上有了交集。

    “蟲的生命,由出生、成長和繁殖、死亡四部分組成,同樣,同樣作爲生物的人,是否也可以理解爲由出生、成長、繁衍和死亡四部分組成呢?如果你認同我之前的觀點,那麼人生命的意義便能理解個大概了。”秦玥瑤道。

    陳新霽眯着眼,將秦玥瑤的話從頭到尾捋順一下,少頃,脣角微微勾起,點了點頭,“在下認爲,可以如此理解。”

    “那陳公子來說說人類生命的意義吧?”秦玥瑤笑道。

    陳新霽也跟着笑了起來,“秦小姐,難道你是受了陳掌櫃之請,前來當說客的?”

    秦玥瑤不解,一臉茫然。“沒啊,我就是心情堵得慌,跑來找你聊聊,和陳掌櫃有什麼關係?”

    “他老人家,總時不時催促我早日完婚,留下子嗣。”陳新霽無奈地輕輕搖頭。

    秦玥瑤只覺得額頭滿是黑線,她還真是冤枉,“陳公子,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不是說客,真的只是有感而發。再者說,雖然從生物學上,人類生存的目的是爲了繁衍後代,但我個人也是極不贊成的,我這一輩子,怕也沒有子嗣呢。”也算是變相安慰陳新霽。

    卻不想,陳新霽面色一變,“沒有子嗣?難道秦小姐的身體狀況……?”

    秦玥瑤噗嗤笑出來,是啊,在古代,不生孩子只有一種可能便是有隱疾,誰能想到幾千年後的現代,有丁克一族。

    “不不,讓您擔心了,我身體狀況沒有任何問題的,只是不想成婚罷了,便是成婚,也不想有子嗣。”她可受不了一夫多妻的落後婚姻制度,讓她和一羣女人共用一個男人,還不如讓她去死。最好是不成婚,如果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必須成婚,那便堅決不同房,既然不同房,就沒有子嗣一說了。

    陳新霽眼中依舊有疑惑,但卻未追問,“秦小姐果然奇女子。”

    秦玥瑤終是忍不住了,雙手扶着桌沿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桌子都拼命晃動,桌上藥茶灑了許多。

    “……”陳新霽。

    笑了好半晌,秦玥瑤才終於擡起頭,伸手擦了擦眼角擠出的眼淚,面色通紅,“陳公子,你再這樣下去,以後我再也不來了。”

    “秦小姐爲何這麼說?”陳新霽不解。

    “你總十分巧妙的說好話、拍馬屁,我再來上幾次,準被你忽悠得不知東南西北,人呀,一旦認不清自己便會飄,飄啊飄的,必然出洋相。”秦玥瑤抽出帕子擦眼淚。

    “……”陳新霽。

    “不會生氣了吧?”秦玥瑤收斂了笑容,好奇看向陳新霽。

    陳新霽卻搖了搖頭,“不會,只是越發覺得秦小姐與衆不同,但有一點在下必須糾正,我真的不是言不由衷的吹捧,我說的每一句話,皆因我心中所想。”面色,卻是十分認真。

    氣氛有些尷尬。

    秦玥瑤悄悄吐了吐粉紅的小舌頭,“好吧,是我錯了,明明陳公子一片好意卻被我想象成溜鬚卑鄙之人,我連罰三杯行嗎?”說着,一仰頭,將藥茶喝了個乾淨,而後再倒上一杯,繼續喝。

    陳新霽卻伸手輕輕按住茶壺,“沒生氣。”

    秦玥瑤一條大拇指,“陳公子大人大量。”

    陳新霽笑着搖頭,“真拿你沒辦法。”

    於是,第三杯藥茶,秦玥瑤未喝,舔舔舌頭,有些不甘心。

    陳新霽伸手觸碰了下自己椅子一側的機關,不一會,便從門口進來一人,身材高大腳步卻無比輕盈,呼吸綿長若有若無,一看便是有武功且武功高強之人。

    那人端着一隻碩大的托盤,托盤上放着三碟精緻點心,和一壺剛沏好的熱茶,恭敬走到一側,將點心和茶放下,將之前微溫尚有小半壺的茶放回托盤上,淺淺鞠了一躬,而後離去。

    秦玥瑤看着這些點心,突然有一絲疑問,“現在是午膳時間,便是我來,你也應該開始張羅喫飯纔是,你別告訴我,中午你就準備喫這些。”說着,指着桌上的點心和茶。

    這些自然不是陳新霽的午膳,或者說,陳新霽今日根本未打算用午膳。

    “是啊。”陳新霽還未耿直到直說近日胃口不好,很少用膳。

    秦玥瑤喫驚,指着陳新霽,“你這麼個大個子,就喫這麼幾塊點心,能康復?難怪你不鍛鍊,怕是沒力氣鍛鍊吧。”

    “……”陳新霽。

    “不行,午膳必須要喫好,你這兒有沒有廚子,若不能準備飯菜,我們去酒樓喫。”秦玥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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