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周邊空間彷彿凝滯了。
他的身旁,肖若望着天際絢爛的煙火,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
“我以爲這個城市不會允許放煙花呢,”她癡癡地望着天際絢爛的煙火,“好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煙花了……”
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宋知驀語調溫柔,半點異樣不顯:“那就永遠留在我身邊吧,這樣來年還能一起看。”
“嗯?”
煙火聲太大,肖若沒聽清,看向他,“你說什麼?”
宋知驀一笑,看着她:“我們結婚吧。”
每個字肖若都明白,可合在一起她突然聽不懂了,她訥訥開口:“……什麼?”
宋知驀卻沒有在說話,手撫上她臉頰,移向她後頸處,微微低下頭吻上她嬌豔柔軟的脣。
酒精的作用越來越強烈,她雙頰緋紅,大腦昏昏沉沉地,卻因爲呼吸不過而發出嗚咽聲……
宋知驀鬆開她的脣。
被那雙水潤的眸子看着,宋知驀呼吸變得越發重,再次吻上她的脣,水漬聲曖昧地在雪中響起……
風夾雜雪落下,每滴血液卻都在躁動,雪融成水滴,微涼的觸感只剩下些許溼意。
風停歇了,天際的煙火也停止了,四周恢復了寂靜。
宋知驀放開懷裏的人兒,指腹拭去她脣角的溼濡,嗓音低啞:“如果不是喝醉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肖若微微喘着氣,眼神茫然地看着他,呼吸平緩後倒在他懷裏。
看着她已然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宋知驀將她打橫抱起往回走。
回到臥室,宋知驀替她換上了寬鬆舒適的睡衣,將她抱到自己牀上,自己卻去了浴室。
衝了個冷水澡出來後,宋知驀轉身去了隔壁的書房。
午夜已過,雪越下越大。
萬籟寂靜,守完歲的人們都睡了。
雪在玻璃上凝結成了好看的冰花,也有人徹夜未眠。
遠在城市另一邊。
彭驍川看着重播的春晚,畫面上那個身着旗袍的嬌小女人擁有陌生且精緻的面容,擡眸間看向鏡頭只有短短三秒。
葉媚……這個女人從初見的那一刻起,給他的感覺越來越奇怪,越看越看越熟悉,竟漸漸和自己記憶中的那人重疊。
聯想到見面的種種,她的神態,和說話的方式,以及不自覺地小動作……
無論心中情緒起伏再大,他面上卻看不出任何,只是平靜地把指間燃着的煙送到脣間,深深地抽了口,緩緩吐出。
太荒誕了,世上真的存在這種詭異離奇的事情嗎?
可那水滴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又該怎麼解釋,這些年她又是如何適應過來的……驀地,他心中竟閃過些許心疼,這種情緒他竟然還會有。
彭驍川吐了口菸圈,冰冷的神色卻鬆懈了幾分,甚至還帶着一抹罕見的笑意。
她還是這麼亂來,從來都沒有變過。
只是,該說是命運的捉弄,還是其他。
她依然還在那個男人身邊,而這一次,更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彭驍川知道她臉盲,不大認人,她住院的那段時間,他無法脫身離開,等他能夠脫身的時候卻發現她從這個世界中消失了……
可漸漸地,那種難以呼吸的疼痛感讓他知覺漸漸清醒,也是那一刻,恍然發覺,自己竟對這個自己以爲很討厭的人產生“心動”的感情。
那一日,她消失的時候,也是下着像今夜的大雪。
收養她的那對夫婦在勸茫然地站在雪中的青年,他走了過去:“肖若呢?”
青年冷漠地看着他:“那是誰?”
那一瞬,他忍不住上前揍了他一拳,然後被那對夫婦拉開。
那對夫婦也不記得肖若了,她好似一夜之間從這個世界被抹除了存在的痕跡。
未來的很多年,他也沒有放棄過尋找她的消息,終究無果。
而今,卻出現了意外之喜。
她以另一種方式又回來了。
只是,讓彭驍川想不通的是,她爲什麼不與他相認。
或許,在她的記憶深處,早就不記得他了吧。
那個性格很差,又特別挑食,還識人不清的女人,居然把他忘了……
不夠也幸好,那一日她主動上前與他搭話,因爲這個黑色水滴而與他重新產生了交集。
但如今的彭驍川早已不是當年衝動易怒的少年了,他是彭家的家主,不管在那條道,已經沒有人敢質疑他了。
沈驀……不,現在的宋知驀還不知道葉媚的真實身份。
很早以前,在彭家的人還沒找到那所孤兒院的時候,他暑假的時候和同學去過肖若重新生活的那座城市。
坐在地鐵中的時候,偶然間看到了沈驀和肖若兩個人,當時沈驀看向她的時候,那種眼神,即便不知情爲何滋味的他也一眼便看出來了。
沈驀對肖若的感情並不是同伴亦或者親人,而是對戀人的那種喜歡,且深深壓抑着。
那個時候的沈驀並不願讓肖若察覺到任何,所以僞裝得很好。
當時看到這一幕,他是什麼感覺呢?
他甚至是羨慕沈驀可以在她身邊,一起生活,但更多的是自卑。
她很優秀,那個時候便站在了他這一生都無法匹及的高度。
縱然他聽了她的話,努力地成爲一個學霸,但結果似乎有些不盡人意。
回去後不久,彭家的人找了上來。
再後來,他被強行帶到了彭家,度過了這一生中最爲黑暗無光的日子,也得知了自己身世真相。
他不被允許離開,爲此還被那個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打斷了腿。
等他終於達到了那個男人的要求時,他走出了彭家,然後去了她所在的城市。
最終,卻得到肖若不存在的這個消息。
無論他動用了什麼樣的手段,都無法找到一絲消息,連存在過的痕跡也被抹除了。
那段黑暗的日子裏,心中總是想起她,那彷彿是黑夜裏唯一的一盞燈,讓他在地獄式的磨練中挺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緣故,彭驍川心中便越發頻繁地想起她的模樣。
可她卻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樣的事實讓她無法忍受。
再後來,他甚至出現了幻覺,當所有的證據都在告訴他,連同心理醫生都說是那是他幻想出來的形象,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