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不必。”郭淮嘆了口氣,道:“今日高將軍行事固然鹵莽,卻也是爲先生着想。淮恐先生見責,故而前來。”趙舒知道他也贊成高平今日行事,不由道:“伯濟多慮了。但上庸兵馬既少且大半爲新降之人,實不能與于禁軍馬相比。要破曹軍非荊州兵馬不可,吾不得不向關將軍讓步。”
“先生所慮甚事。”郭淮擡眼看着我,又道:“只是這一番好意,關將軍未必能領會。”關羽爲人傲慢,輕易想讓他聽從號令的確不能,趙舒只得問道:“那依泊濟之意,當如何是好?”郭淮就靠上前附耳道:“就像高將軍這般便可。大王雖然以先生都督南陽戰事,卻不加先生官職。關君侯爲前將軍,又長鎮荊州,位高權重,豈將先生放在心上?”趙舒點了點頭,就從關羽今日接劉備詔書之事,也能看出他能將幾人放在眼中?
郭淮見他不住點頭,又接着道:“先生若一味忍讓,以君侯脾性只會越發目中無人,先生再想統御便難上加難。不如先就態度強硬,再以大王詔書爲由,反客爲主壓制住君侯。淮以爲高將軍今日之意,必在於此。”高平真是想幫自己壓制關羽?趙舒對於這點還有些懷疑,不過郭淮之言也不無道理,關羽的性格不是自己一再忍讓就能保安然無事的。或許真該與他頂着幹,於是趙舒點頭道:“泊濟所言有理,只是若真將關君侯惹惱怒,以上庸兵馬恐不能破敵。”郭淮隨即笑道:“先生有大王詔命,君侯若不從命,先生儘可放手爲之。若能再得荊州……”並不將話說完,只是微笑不語。
趙舒也能聽懂他言外之意,自己雖然無意爭奪天下,但是現在的情況看,也不得不擁兵自保。但關羽在荊州一鎮多年,軍中將領也盡是親信,想要奪過兵權談何容易?何況還有關鳳,關平二人,趙舒當如何交代?郭淮看透他的心思,復笑道:“先生以爲荊州軍馬全在君侯手中?南郡太守,公安守將是哪二人,先生可知道?”
倘若是別處,趙舒還或者不知,但二處卻是從小便知,笑道:“莫非是糜芳,傅士仁二將。”郭淮微覺驚訝,道:“不想先生遠在成都,此間之事卻如此清楚。”趙舒也笑道:“泊濟不也清楚麼?”郭淮答道:“淮知先生奉命出兵樊城,便派人私下打探荊州消息,故而得知。”雖然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趙舒心中卻很是感動,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握着郭淮雙手道:“有勞泊濟。”
“泊濟之言甚妙。”趙舒仔細看着這位與姜維不相上下的魏國名將,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又猛然想起姜維現在已快成年,何不先派人結交?郭淮見其誇獎之後,又沉吟不語,以爲心中又有所想,便再道:“淮早已派人以先生名義送二人厚禮,明日先生可藉口上庸軍糧未到,差淮前往南郡籌糧。淮此番親往,必爲先生結交二人。”
雖然劉備,孔明等人對自己頗有惡意,讓趙舒甚爲失望;可是郭淮,馬超,魏延等人又待自己至誠,處處爲之着想。趙舒胸中一陣起伏,又激動地道:“多謝泊濟。”郭淮大是不悅,道:“先生如何又出此言語?淮以性命付與先生,先生何以總是如此見外?”趙舒自覺失言,急忙道:“此後你我便是兄弟一般,勿再分彼此。”郭淮見其言語真誠,也道:“若是先生不棄,淮願以兄事之。”
雖然並無香案,也不曾告拜天地,只是四手相握,也遠勝那些並不能當真的盟誓。趙舒雖然容貌不改,但算年歲比郭淮稍長,便稱了聲“賢弟”。郭淮也喊了聲“大哥。”隨即又道:“明日小弟去後,大哥與高將軍還宜另紮營寨。不與關將軍一起,以防有所不利。”關羽手下衆將愚忠,趙舒連番被刺,也不得不防備,點頭應下。郭淮便起身告辭,趙舒見天色已晚,明日又各有要事,遂也不作挽留,起身送他出帳。
兩人走到帳外,又行禮作別。郭淮走出兩步,卻又迴轉,似有話說,但又不開口。趙舒見他欲言又止,便靠近道:“賢弟有話,儘管說來便是。”郭淮本來還在猶豫,聽他這話,便開口道:“大哥本來也是才智過人,只是……”再看趙舒一眼,終於又接着道:“只是一個情字看的太重,恐終爲人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