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心中雖然是萬分的欣喜,臉上卻不曾顯露出來,嚴鵬看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過現在他把話已經說明,趙舒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了他,要麼接納他。嚴鵬只是受到劉備信任,並無兵權在手,殺與不殺,對趙舒來說也沒有太大影響,相反要是接納了他,趙舒有可能得到的就是蜀漢帝國。怎麼來說,對趙舒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也就難怪他膽敢這麼放肆地口出大不敬之言。
“將軍還不曾考慮清楚麼?”嚴鵬緊盯着趙舒,迫問道:“明日陛下便要起駕回成都,將軍身負荊襄防禦之職,是跟還是不跟?”
劉備若離開了荊州,便不在趙舒的掌控之中。趙舒伸手握住嚴鵬的肩頭,道:“陛下憂心國事,又逢此大變,不宜遠行,不妨就在荊州住些時日。”
嚴鵬笑道:“將軍說話倒是十分小心謹慎,未免讓人懷疑其中誠意。”趙舒也輕笑道:“吾可不願步法孝直後塵。”嚴鵬微微一怔,隨即又笑道:“好,下官先給將軍幾顆定心丸。”說完便起身告辭。趙舒也不挽留,送至中門而返。郭淮將其送出之後,原意有話要說,卻被趙舒揮手止住,近來之事,的確讓趙舒感到很累,若當真要謀朝篡位,又當是怎樣一片情景?
劉備原定第二日一早,起駕返回成都,是以趙舒也不能睡懶覺,早早起身與郭淮用餐之後,便急忙趕往劉備行宮。兩人騎馬趕到之時,門口車駕早已準備妥當,向寵帶着所剩不多的御林軍護衛在左右,川系將領吳懿等也跟隨在側。
宦官黃皓本在門口不停張望,見趙舒與郭淮前來,急忙跑過面前,行禮道:“小人拜見將軍。”自從受貶以來,被黃皓看輕,趙舒便知此人乃是十足十的小人,不能有機會得以拉攏,於是就沒有當初的好臉色,只是淡淡問道:“陛下何時起程?”
黃皓心中也知道得罪於趙舒,是以一臉諂諛之笑,低聲道:“陛下憂勞國事,昨夜舊病復發,此刻仍昏迷不醒。”
看來嚴鵬確實有些手段,劉備的身體就全掌握在他手中。趙舒轉眼看着向寵等將,仍然肅立在門前,等後劉備,不由問道:“此事衆將尚且不知麼?”
黃皓又更近少許,道:“病勢來的倉促沉重,小人不敢亂言,只告知將軍一人,請將軍做主。”
趙舒看着黃皓的醜臉,心中只覺得萬分噁心,稍微將身體靠後,微笑道:“公公如此行事,本將軍真不知如何賞賜。”
黃皓聞言急忙行禮,道:“爲將軍做事,小人不求賞賜。”口中雖然是如此說話,臉上神色已經是一片渴望,當初素不相識之時,趙舒都慷慨贈送貴重禮物,何況現在他將如此有用的情報出賣給趙舒?必然指望着一筆富貴。
向寵所言不假,黃皓是宦官,趙舒的確沒有權力處置,所以這麼多日都沒有找他的麻煩。今天他卻偏偏送來一個機會,此時不報仇,更等何時?趙舒沉聲道:“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昨夜病發,現在尚且昏迷塌上,黃皓竟然隱瞞諸公不報,只私下稟於本將軍。此舉何意?欲陷吾於不忠不義之境,效法孝直故事。其心可誅,本當殺之,正因乃是陛下近侍,本將軍才只是略作懲戒,等陛下龍體癒合之後,再由陛下親自處置。”
向寵,吳懿等人都經歷過法正之事,自然明白黃皓此舉用意,不由都是怒行於色,不復再勸。聽着黃皓一聲聲尖細的慘叫傳來,趙舒心中高興不已,轉眼看着身後郭淮也是一臉欽佩之色。趙舒這樣當衆處置黃皓固然是要吐心中的一口惡氣,更重要的是在衆將面前表明態度,絕不仿效法正謀逆,而劉備之病,也就不能聯想牽扯到趙舒的身上。
劉備既然染病在牀,御林軍也只好散去,趙舒本該帶着衆將入內問安,只是劉備還不曾甦醒,只是在門外侍立等候。黃皓受完刑罰之後,雙股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擡下去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卻仍將一雙怨毒的眼神瞪着趙舒。是他自己不識擡舉,難道怪趙舒麼?
約莫過了個半時辰,才又有一名宦官出來傳詔,劉備已經甦醒,宣召趙舒等入內覲見。此宅原是趙舒舊時居住之處,房間原不很多,後來劉備東征之際,曾在府中住過一段時日,是以擴建不少,也改得面目全非。只有後院花草想是甚合劉備心意,保持不變,就在院內設下的寢宮。
劉備原本便是花甲老人,逢此大敗,身體本就不好,在江夏退回荊州途中,便微有小恙。而且昨天又不知被嚴鵬怎樣折騰,此刻面色蒼白,躺在牀塌之上,給趙舒的感覺就是快要斷氣一般。而嚴鵬卻像無事一般,在一側不停的忙碌伺候。
行禮之後,劉備用近似**的聲音,讓趙舒等平身。趙舒起身奏道:“陛下既然龍體欠安,不妨就多在荊州修養些時日,何況孫權未必就此善罷甘休,陛下親自坐鎮在此,必保荊襄無礙。”此刻情形,不由得劉備不答應,其餘衆將自然也無異議。隨後趙舒和衆將又各自說些恭祝劉備早日康復之語,才告退出來。
回到郭淮府中,桓易,李韋,於圭,林楊等人都聚在一起,都是多日不見,就在郭府一起用飯。只是劉備在病中,不敢醉酒,以免落人口舌,只好淺嘗則止,不曾盡興。歡宴之後,乃摒退左右,商議如今之勢。郭淮魏之降將,桓易本是吳人,李韋起於草莽,於圭有父遺命,林楊拔於行伍,都是趙舒的心腹之人,不作二想。
郭淮先道:“昨夜嚴鵬求見大哥,想必便是商議陛下之事。不知大哥究竟作何打算?以小弟愚見,陛下此刻尚不宜崩殂於外,一則孔明保太子在西川,二則陸遜虎視於江夏,荊州不可再生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