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將皇城司副都知李彥招了來。
梁師成陪在一側。
“林沖上書要去江南遊玩，朕已經應允，便由你帶人陪同吧！”
“官家準備派多少人？”
趙佶道：“從皇城司的黃院子裏抽調兩個指揮過去。”
皇城司裏除了有一系列指揮軍，還有黃院子，皁院子這種作戰及偵查能力更加強的兵屬。
林沖要下江南，趙佶沒理由拒絕，他越向南走趙佶越是開心。
但是該佈置的防備絕對不能少。
兩個指揮，約有近千人，林沖再能打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滅掉這一千名察子。
李彥也是對他極爲忠心的人。
趙佶很放心。
李彥道：“奴婢這就去集齊人馬，隨時待命出京。”
趙佶點了點頭。
李彥偷偷看了梁師成一眼，緩緩退出了御書房。
僞造聖旨的事，梁師成也是有份的，然趙佶還得要仰仗他幫忙出謀劃策，並沒有深究。
趙佶看向梁師成問：“你說說，林沖爲何突然想去江南走一遭？”
“奴婢也是看不透，他在江南毫無根基，實在令人費解。”
“他奏疏言，要去看一看蘇學士詩中的，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梁師成此時心裏美滋滋，咱是蘇學士的私生子，林沖這人哪裏都不好，唯獨這眼光着實不錯。
“官家，或許他真的只是去遊覽一番。”
“罷了，隨他去吧！”趙佶看外面天色漸昏：“師成，今晚陪朕去延福宮。”
“是。”
梁師成忙上前扶趙佶起身。
延福宮是趙佶在宮外的行宮，就在皇宮的後面，與墾嶽隔街相望，裏面豢養了無數美妾，這一去怕是要整晚不眠不休了。
後苑，絳雲閣。
趙福金打開信，仔細讀過，撅起了小嘴兒。
素裳好奇的問：“帝姬，他信裏怎麼說？”
“還能如何說，他就是與童嬌秀有牽扯。”
趙福金此時醋意大發，恨不得現在出宮找到林沖暴打一頓，泄泄心中的怒火。
“他沒有說要來見您？”
趙福金輕咬下脣，險些要哭，晃了晃腦袋：“沒有，他說要去江南遊玩。”
“這人，簡直......哼！氣死個人。”素裳氣的雙臂抱胸，爲趙福金鳴不平。
“我也想去。”
“啊？”素裳震驚：“咱大宋的皇族何時能出京城了，帝姬可不敢亂來啊！”
大宋皇族近親是絕對不允許出汴京城的，如某某被封爲某地節度使，實則只是個虛職，根本不用管事，更無需上任。
像趙佶的次子鄆王趙楷，封地雖是鄆州，卻一次都沒去過他的封地。
趙福金道：“怎麼沒有？我不是去過鄆城嗎？”
素裳心裏一想，也是，帝姬上次不就出了京城嗎？
“我現在就去找父皇。”
趙福金說着下了樓，素裳緊追在後面。
後苑與前殿相通之處有侍衛把手，非是有通行資格的人，不得進出，趙福金身爲帝姬自是可以暢通無阻的。
不過她還是停在了門口，因爲她在這裏碰到了後苑總管李彥。
“我離開的這段日子，由副總管指揮你們，務必看好宮門，若出了差池，灑家從江南迴來定要你們好過。”
李彥對着幾名黃門口沫橫飛的交代着。
“嗯！”趙福金低聲：“李彥，你要去哪裏？”
李彥聞聲立刻換了笑臉，轉身哈腰：“帝姬，您有什麼吩咐？”
若是其他帝姬，哪怕是皇子他都不會如此獻媚，奈何茂德帝姬被官家非常看重，他絲毫不敢怠慢。
趙福金問道：“本帝姬聽說你升任皇城司副都知了？”
“全靠官家信任。”
“你剛剛說要去江南？”
李彥一嘆:“唉！燕王林沖要下江南遊玩，奴婢被官家派去隨行。”
趙福金心裏一喜，面不改色的說：“本帝姬的鋪子也想開去江南，正有意懇請父皇讓我去一趟江南。”
李彥張大嘴巴，震驚的說不出話。
皇室子嗣哪裏有出京的先例？
“這個......這個帝姬要請示官家。”
“父皇肯定會答應。”趙福金沉聲：“你出發前記得通知本帝姬。”
說完就往趙佶的寢宮去了。
“是、是。”
李彥看着趙福金走遠，若有所思。
如今內庫的進項一大部分來自於茂德帝姬的鋪子，皇女出京放在以前是絕不可能的，此時卻可能成行。
唉！有這麼個姑奶奶跟着，灑家怕是有的受了，斂財的計劃會不會泡湯呢？
以前童貫、楊戩等人去一趟江南便賺的盆滿鉢滿，李彥沒機會自是隻能幹看着，如今有了機會肯定是要大肆搜刮一通的。
趙福金撇了撇嘴，男人果然都是如此，心中也沒敢過度腹誹，畢竟此時自上而下都崇尚孝道。
翌日，臨近午時。
趙佶在梁師成的陪同下回到了皇宮。
趙福金迎上前來，見禮：“父皇。”
趙佶問道：“福金今日怎麼有空來見朕？
趙福金一想到要跟林沖去江南就變得有點靦腆了。
“女、女兒有事與父皇說。”
“福金有何事？”
“女兒將鏡子鋪，香皂鋪，酒水鋪，精鹽鋪，滿京城開遍了，進項卻不大增加了。”趙福金邊說邊擡頭看向趙佶。
趙佶是個極爲能花錢的主，有多能花呢?
汴梁城沒有山，也沒有石，他便命人積土爲基，疊石爲山，生生造出了一座叫做艮嶽的山來。
這其中所花費的財力物力數以百萬貫計。
蔡京等人拼命幫他搜刮錢財，即便是這樣，每年的內庫和國庫的進項，仍不夠他的花用。
自從有了趙福金鋪子的進項，趙佶才覺得自己錢是真的多；有時候他也在想，幽州從大宋賺走的怕也不少；但是這種事會上癮，他捨不得斷掉與幽州的商業來往，割掉這麼大進項他會非常難受，會寢食難安。
一說到錢財，趙佶就來了興致：“福金有什麼打算？”
“女兒準備去江南一趟，在臨安府等繁華之地開一些鋪子，也好多增加一些進項。”
“哦？”趙佶眼睛冒光:“你要親自去？”
“嗯！”趙福金急忙點頭：“旁人我信不過，父皇派些人護送女兒去如何?”
在大宋最富裕的兩座城便是汴京城與杭州城，玻璃鏡，香皂，精鹽，烈酒都是富人才消費得起的東西，趙福金這個說辭着實抓到了趙佶的心癢之處。
趙佶略一尋思，看了梁師成一眼，見梁師成也點頭，便道：“也好，福金還有什麼要求一併提出來，朕給你解決。”
“沒有其他要求，父皇只要派人保護我的安全就可以。”
趙佶突然想到了李彥要帶千名黃院子去監視林沖，隨即道：“李彥近日要護送燕王林沖去江南，福金不如與他們同行，朕讓李彥多帶些人手便是。”
趙福金忙欠身：“女兒多謝父皇。”
趙佶又道：“你既已拜曹仙姑爲師，到了杭州不要忘記去大滌山的洞霄宮拜見仙姑。”
“女兒遵命。”
趙福金自是滿口答應，只不過一想到要爬山又有些苦惱。
“去準備一下吧！有什麼需要儘早提，朕一定滿足。”
趙佶也不想再多說，讓女兒幫忙出去賺錢本就不太光彩，但是沒辦法啊！誰讓幽州的貨只給她一個人大頭？
不行，必須設法將香皂，烈酒，玻璃鏡，精鹽的配方搞到手。
這些錢自己全賺了豈不更好？憑啥讓幽州得了這份錢財？
趙福金謝安，匆忙返回絳雲閣收拾行李。
趙佶回到御書房，將楊戩招了來。
“讓皇城司儘快設法拿到香皂、烈酒、玻璃鏡、精鹽的配方。”
“奴婢遵命。”
楊戩急忙領旨。
趙佶道：“楊戩，朕交代的事你一樣也沒辦好，朕對你真的很失望。”
楊戩嚇的急忙跪地，隨之而來的就是連續的咳嗽。
“官家，奴婢這次一定辦好。”
趙佶擺了擺手：“去吧！找御醫好好看看，朕非無情之人，你跟了朕這麼久，朕也不希望你這麼早死。”
“多謝官家。”
楊戩顫顫巍巍的走出御書房。
趙佶心情很不錯，現在他不缺錢花，趙福金又要去江南幫他賺錢，楊戩也開始謀劃獲取配方。
將來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了。
“梁師成準備一下，叫上高俅和蔡攸，陪朕去艮嶽住上幾日。”
“官家，高俅如今在杭州。”
“朕險些忘記，他被朕打發去杭州運花石綱了。”
趙佶笑了笑，“那便叫上蔡攸和王黼。”
他喜歡玩，旁邊的臣子便會想方設法的投其所好，高俅、蔡攸、王黼便是個中高手。
因此趙佶一想到玩，就會想到他們。
王黼先是效忠於蔡京，後投效於梁師成，便是當了幾日宰輔仍是對梁師成唯命是從。
可見梁師成背地裏的勢力有多大。
以太監之身被賜予進士及第，在這天底下他也算頭一份。
“奴婢遵旨。”
梁師成急忙領旨，匆忙離開御書房，先去了王黼府上。
他親自前去是想着藉此機會，交代王黼明日務必討得官家歡心，好再度被起復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