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平沉默了下,搖頭說:
“我的境界太低微了,不敢說看出關鍵,但花師姐似乎是在臺上突然‘遺忘’了要做什麼,這才被對方偷襲得手,這種狀況……很常見嗎?”
陳伏容搖頭:
“花然腦子雖然有些問題,記性不好,但也不至於如此,典藏長老說,是她遭受了神識襲擊,刺激到了封印的記憶。”
封印的記憶……杜元春說過,花然因幼年的事,部分記憶被有意識地塵封了……陳伏容顯然也知道這點……
不對啊……如果這麼多人都知道,且很容易就能刺激到,那朝廷豈會選擇她上擂臺?
畢竟這麼大的弱點……難道還指望妖族對此一無所知?
齊平敏銳意識到這裏存在邏輯bug……
旁邊,東方流雲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釋道:
“師姐的記憶被封印過,這件事的確有很多人知道,但這並不意味着有方法可以強行‘解封’……莫要說同等境界,即便是神隱,也很難強行讓她回憶起過去。”
這樣嗎……也就是說,雖然很多人知道花然的情況,但“解封”是很困難的事……所以朝廷才放心她出戰,畢竟幾分鐘的比武,偏生在這段時間出問題,概率小的可以忽略……
可單純的“巧合”?呵,齊平是萬萬不信的:“那這件事就說不通了啊。”
陳伏容遲疑了下,說道:
“我糾正一下,外人的確不知道如何‘解封’,但不意味着,沒有‘解封’的方法……起碼,爲她施加封印的人,肯定知道。”
東方流雲沉默下來,顯然是默認了。
庭院中,生出異樣的氣氛來,三人對坐,彼此都沒吭聲。
因爲,他們都意識到一個問題。
假定,花然的“發病”並非“巧合”,而是妖族蓄謀,那麼……對方從哪裏獲知的“解封”辦法?
若是很多人知道,還好,但若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那……
“吱呀。”
突然,緊閉的屋門打開了,一個打扮邋遢,道袍缺斤少兩的身影意外出現在門口。
竟是魚璇機。
“師尊?”齊平愣了下,意外極了,因爲此刻的女道人一身“正經”氣質,劍眉星目,顧盼凜然,讓他挺不習慣的……
魚璇機板着臉,一副大修士姿態,“恩”了一聲,眼神複雜道:“你進來。”
“我?”齊平指了指自己。
“廢話,不然還能是叫我自己?”魚璇機開噴。
好吧,還是那個熟悉的大姐大……齊平一下舒服了,起身往屋內走。
東方流雲和陳伏容躍躍欲試,卻給魚璇機鋒銳的眸光一掃:
“外面等着。”
二人:……
區別對待啊。
……
屋內。
花然安靜地躺在牀上,還在酣睡,打出輕輕的呼嚕聲。
旁邊,盤膝坐着滿頭銀髮的典藏長老。
以及,一位身材魁梧,目光凌厲的中年人。
“這位是……”齊平遲疑道。
中年人平靜道:“執法堂長老。”
執法長老是個直性子,開門見山:“你們方纔在外頭的交談,我們都聽見了。”
啊這……齊平張了張嘴:“其實我沒……”
執法長老打斷他,平靜道:
“陳伏容說的沒錯,花然的‘封印’的確有辦法解開,但只有極少的人知道,而在擂臺上,妖族很可能利用了這一點。”
見對方這樣坦誠,齊平也不裝了,正色道:“長老叫我來是……”
魚璇機嘆了口氣,難得的有些喪氣的樣子:“你小子不是擅長斷案嗎,叫你過來分析下。”
呼,嚇死我了,我以爲要滅口呢……齊平吐了個槽,緩解緊張,想了想,說道:
“幾位應該也想到了,這件事很大可能,是有人泄密了,到底有哪些人知道‘解封’方法,可否告知?”
頓了頓,他補了句:“這件事,事關重大。”
事實上,這也是他跑過來的緣由,他沒忘記,在妖族使團到來前,他就領了防止“內鬼”搞破壞的任務。
執法長老說道:
“花然的封印是當初水月真人所設,後來,收養教導花然的師父,也是丹鼎部的兩位長老之一同樣知曉,不過,她師父前兩年便已過世了。”
一個消失,一個死了……齊平愣了下,心說不是吧。
“除此之外,如今道院內,只有一個人還知道。”執法長老說着,語氣一頓。
旁邊,盤膝打坐的典藏長老睜開智慧的雙眼,滿頭銀髮燁燁生輝:“是我。”
魚璇機解釋道:“典藏部裏有水月真人留下的文書,記載着封印的方法。”
所以……執掌典藏部的長老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執法長老聲音冷厲:
“你到來前,院內已召開過長老會,商討過此事……此事於道院名聲有損,正好你過來,魚長老說,可以聽聽你的看法。”
這樣麼,名聲有損……是想洗乾淨嫌疑吧……齊平沉吟了下,看向典藏長老:“有沒有可能是文書泄露?”
老學究模樣的老人平靜道:
“典藏部乃道門重地,有層層禁制,借閱皆有記錄,沒有人碰過它。”
齊平說道:“這麼說,您也承認,最大的嫌疑人,是您了?”
典藏長老點頭,語氣柔和平靜:“我沒有做過,也沒道理這樣做,但的確無法洗脫嫌疑。”
這就麻煩了啊……齊平陷入沉思。
案情太清楚了,總共三個人知道,一個很多年前就遠走他鄉了,一個死了……就剩一根獨苗……任誰也要懷疑下。
典藏長老?出賣涼國?是藏在京都的幕後黑手?
齊平凝視着這位滿頭銀髮的老人,雙方接觸並不多,但無來由的,齊平覺得對方不是內鬼。
可他相信沒有意義,關鍵是,這件事後,朝廷裏,乃至道院內,都會心生懷疑。
魚璇機見他不吭聲,跺了跺腳,說道:“你平時不是很能說嗎?你倒是說話啊。”
她心裏是向着典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