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有涼爽的風,吹走夏日的煩悶和心間的憂愁。
景凡坐在副駕駛座上吹着涼風,笑聲如銀鈴。
顧中川聽見她的笑聲,忍不住轉過臉看她充滿笑意的側臉,想看一輩子。
景凡也覺察到他的目光,微微側過臉和他相視一笑。
下了車,他們散步在夜間的校園。
Z大的環境空氣都很好,夜裏還能看見漂浮的螢火蟲,從空中慢慢飛遠,飛高。
景凡依偎在他胳膊上,若有所思,淡淡問:“中川哥,你說月亮和螢火蟲比,是不是註定月亮會比螢火蟲耀眼呢?”
這幾天累積而來的委屈,讓景凡悵然。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小小的螢火蟲,努力發光,但是夜晚的月亮那麼亮,更容易被注意到。
螢火蟲微弱的光芒,實在不起眼。
顧中川握緊她的手,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聲音清冽,“月亮只能依靠太陽發光,而螢火蟲卻是自身在努力發光。月亮很幸運,螢火蟲了不起。在我這沒誰更耀眼一說,就看你是成爲幸運兒還是了不起的人?”
景凡心靈被觸動了,望向他的眼睛都是光芒。
他的思想深邃,平等而開闊,像是源源不斷的河流,注入她的心扉。
顧中川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眼角掛着一滴清澈的眼淚。
他伸出手接過那滴淚,讓它融進血肉裏。
顧中川收緊了掌心,她的眼淚他小心收藏。
“不管你想成爲幸運兒還是了不起的人,我都會全力支持你,用我所有。”他的目光堅定如石。
景凡柔軟的目光停在他臉上,笑了起來。
不管在外如何堅強耀眼,最脆弱的那一面只會展示給重要的人看。
因爲知道那個人會是自己的後盾,能給予自己支持。
在景凡沒談戀愛之前,她就決定要找一個能夠讓自己遇到困難時給她依靠的男人,她很幸運真的找到了。
這一刻,景凡確定,顧中川就是她要找的矢志不渝,忠誠,堅毅的男人。
她無需多說,他就懂,就能讓她感受到被支持和被疼愛。
景凡說:“你說的話你要記住了。”
顧中川挑眉,牽起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左心口說:“早已刻骨銘心。”
……
繞着Z大走了一圈,景凡問他:“你的大學都有什麼故事呢?我好想聽你說。”
顧中川和她走在寂靜的校道上,回憶道:“沒什麼值得說的。”
“啊?什麼都沒有?你就不參加社團嗎?”景凡納悶。
顧中川嗯了一聲,說自己不喜歡太熱鬧。
景凡停下腳步,忽然湊在他心臟的位置傾聽,一下一下的跳動,笑聲動人,“你胡說,你心跳那麼快。”
顧中川動作很輕地撩開她的長髮,神情專注。
他一本正經說:“那是因爲跟你在一起。平時他很安靜。”
景凡咬了咬脣,“我不信。”
顧中川摟着她的腰往前走去,笑聲低沉,“不信今晚就抱我睡,聽聽看。”
被調戲的景凡怔然,霎時紅了臉。
顧中川原本是開個小玩笑,帶着景凡繼續逛夜幕中的校園。
返程時突遇暴風雪,他還能活着回來是不幸中的萬幸。
景凡的確很震驚,蹙眉說:“很危險啊!你怎麼那麼有勇氣?”
顧中川喉結滾了滾,壓低聲音說:“想壓下那種恐懼感,但是我發現死亡壓根不恐怖,比死亡恐怖的是被拋棄。”
被拋棄?
景凡修過心理課,突然意識到顧中川的陰影是害怕被拋棄。
顧中川看着景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我爸媽很多年前鬧離婚,其實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爸讓那個女人懷孕後,他就在外邊有另一個家。
他經常不回家,跟我媽提離婚,我媽太愛他了。每次見到都是求他別拋下她,還會要求我求我爸,沒用的。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媽就病了,她讓我把爸爸找回來,可惜他忙着與他的愛人纏綿恩愛,怎麼會回家?而我就像是個被遺棄的孤兒在大街上游蕩……有家回不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期盼她聽了這個故事後能想起什麼。
景凡憐愛地握緊他的手,神色並沒有異樣。
顧中川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她還是沒記起來。
“以後你有我。”
景凡堅定地告訴他,“我希望能和你組成一個幸福家庭。”
顧中川聞言,捏了捏她的鼻子,問:“小凡,你知道在說什麼嗎?”
景凡點頭,咬咬脣說:“我不管別的情侶是什麼樣的情況,中川哥,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會努力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小傻瓜。”顧中川哭笑不得,“哪有女孩說這些的?”
景凡俏皮地開口:“我啊~”
顧中川寵溺地盯着她看,捏了捏她的小臉。
雖笑而不語,但他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了。
……
夜深了,他們上車準備回去。
景凡拽了拽他的衣服,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
“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
顧中川剛發動引擎,淡淡問:“什麼?”
“就是,讓我抱着你睡……”
景凡揪着手指,紅着臉蛋,說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能大膽到這種地步。
顧中川俊臉一紅,頓時不知如何迴應,僵硬地轉過臉去看着前方。
景凡偷偷瞧了過去,看他掌握方向盤的手指骨節分明,用力握緊。
車慢慢開起來,景凡心驚膽戰,害怕被拒絕。
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不會把她送回學校去吧?
那就很尷尬了。
景凡難爲情地看向窗外,突然聽見車內響起他的聲音,他在問:“確定嗎?”
景凡內心一陣慌張,“……啊?”
顧中川看向她,目光幽深,定定道:“跟我回家。”
景凡很快回了神,然後輕輕嗯了一聲。
她突然想到什麼,臉蛋紅撲撲地說:“就只是抱着你睡哦。”
顧中川驀然笑起來,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