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知的眼睛很黑,隔着這麼遠，本該看的沒那麼清楚，但興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於炙熱,以至於程說寧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要接受她的告白嗎？
這句突如其來的心聲讓程說寧忍俊不禁,將心裏原本泛出的莫名情緒壓制住,看向許若香。
“可……可以嗎？”一直沒有得到迴應,自稱自己爲許若香的女生咬着脣，眼睛微紅,看着彷彿被拒絕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爲什麼不自己去？”程說寧看着她問。
“我自己給的話，怕他會拒絕。”許若香抓緊了衣服，無比忐忑，低頭糾結道，“之前很多人都被他拒絕了,我害怕我到時候也會尷尬,所以只能拜託你了,我不會讓你免費幫我的。”
“我只幫你給信,其他不做。”程說寧垂眸，接過那封信。
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很想拒絕眼前的女生,但想不出有什麼合適的理由能拒絕。
不想幫女生？還是單純不想把這封信給徐望知？又或者是他壓根不想幫女生牽線。
他想不清楚，甚至不敢去想清楚,害怕那個隨時呼之慾的答案。
“謝謝,我請你喫飯。”見他同意,許若香立刻笑了。
程說寧一頓,拒絕了：“不用了。”
白色的信封上是一個粉紅色的愛心，他拿着信走進了教室。
許若香第一時間沒有離開，而是站在走廊上,裝過路人，時不時用餘光瞥一眼教室裏的場景，緊張又害怕。
“是不是情書，是不是向你告白？”程說寧一回來，張秀麗就忍不住問，“你同意了嗎？”
程說寧沒說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後才把手上的信放在徐望知桌上。?
“外面那個女生拜託我給你的。”
張秀麗張張嘴，瞪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啊？啊？不是給你的？而是給徐……徐望知的嗎？”
“嗯。”程說寧說，“給他的。”
他垂眸，沒有再說話，眼尾下垂，脣角繃緊，看着似乎不太開心。
桌上的那封信靜靜地放在那裏，一直沒有被動。
徐望知沒有看那封信，只是偏頭望着程說寧，“爲什麼？”
程說寧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頭更低了，白淨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徐望知。
周遭的沉默被徐望知拿起那封信離開教室打破。
“哎？這次是有戲嗎？”張秀麗託着下巴，語氣有些難過地說，“不然怎麼出去見那個女生了。哎，難道這麼多人都沒成功，這個女生就成功了嗎？”
這次看向窗外的變成了程說寧。
他不敢讓徐望知發現他在看，於是豎起書，緊緊盯着書上的字，看着像是在看書，實際上是在偷看兩個人。
程說寧根本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心裏的緊張讓有些難以呼吸，偷看的次數越發頻繁。
之前他出去的時候，徐望知是不是也像他現在這樣呢。
“信我沒拆。”徐望知把信遞給許若香。
臉上期待的笑容瞬間僵硬，許若香看着眼前面容清冷的少年，呆呆地問：“爲……爲什麼？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萬萬沒有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句，許若香眼睛紅了，固執無比地開口：“我纔不信，你只是想拒絕我，才拉出這麼一句話。除非你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
她倒要看看對方長什麼樣子，能有多好看，不然徐望知爲什麼會拒絕她。
她在班上也是很多人喜歡的。
徐望知沒有說話。
許若香眼睛更紅了，只能伸手接過那封信。
“你是騙我的，對吧。”她說，“我想知道我哪裏不夠好，你說，我可以改。”
少年依舊沉默着，讓人覺得疏離難以靠近，他忽然轉身看向某處，原本抿緊的薄脣微微上揚，輕笑了聲。
太過於短暫的笑聲讓許若香一怔，不敢置信：“你剛剛是笑了嗎？”
順着徐望知的目光看去，才發現他在看一個人，是那個她拜託幫自己送信的程說寧。
強烈的目光讓程說寧心尖一顫，死死地盯着書，不敢分神，但微紅的耳朵還是暴露了他。
“我知道了。”面對自己時展露的冷漠讓許若香知道自己沒機會了，不是他心裏獨特的那個，吸吸鼻子道，“那就祝你和你喜歡的人能在一起。”
“謝謝。”難得的，徐望知對着她禮貌說了句謝謝。
許若香欣喜的同時更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下來。
這個禮貌的道謝也是因爲她祝福他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纔得到的。
再次看向程說寧，許若香有些明白過來，轉身往自己教室走去。
堵在門口看她的一羣同學見她回來，立刻散開。
徐望知回到自己的座位。
上課鈴響起，程說寧瘋了一般亂跳的心臟終於在這一刻安分了些許。
他悄悄瞥了眼徐望知，發現對方一直在盯着他，瞬間看向別處。
可惜他的偷看已經被發現，徐望知問：“爲什麼要幫她給信？”
“……”
程說寧想說他也不想，又怕被徐望知追問爲什麼不想。
“下次不要幫別人。”少年倏然湊近他，“除非你想讓我去喜歡別人，寧寧。”
那聲透着親暱的“寧寧”讓程說寧臉一紅，更加不知道說什麼了。
半晌，他才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強迫自己去把書上的字記下來，從而分散注意力。
但每一個字拆開後他記下來了，連成句子又忘光了。
大腦越發混亂，各種想法到最後都彙集成徐望知三個字，程說寧開始催眠自己冷靜，不要再想徐望知了。
班主任說話聲似乎比自我催眠更有效果，程說寧擡眸看去。
“馬上就期末考試了，你們都抓緊點學習，別到時候高三開學班上一半人都被換了。”班主任語重心長地拍拍桌子。
每次期末考試完會按照分數來重新分班。
他們班是尖子班，只會從班裏把人撥去其他班，把其他班前幾名換進來。
程說寧想到自己在班上的排名23名。
班上一共52名，他這排名不算好也不算壞，但挺危險。
這導致程說寧一天都在認真聽課，記筆記，有碰到不會的，直接向徐望知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