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孩站起後,身旁的幾個同伴一個接着一個重複了一遍這個動作。
漸漸地,泥土做成的方碑已被大雨沖刷殆盡。
直到它的模樣徹底消失在衆人的眼前,木伶秋才放聲痛哭起來。
“伶秋姐,這不怪你,不要太自責了......”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位剎。
身爲柏樂唯一的親人,他卻能如此平淡地對待面前這個害死她姐姐的人,究竟會是怎樣一種心情呢?
聽到安慰的語句後,木伶秋逐漸停止了哭泣,對着男孩低下了頭。
“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你的姐姐恐怕也不會——”
“是姐姐她想要完成使命罷了。”位剎的這番話,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想要,完成使命?”
“嗯。”
“你知道的,她是一名醫生。”
“一直以來,姐姐她都揹負着衆多患者的性命。”
“雖然有很多瀕死之人在她的照料中日益康復,但同時也不乏有一些還沒來得及救助就已遠去的人。”
“她的爸媽,就是這樣的......”
不知不覺間,木伶秋身上的寒毛已然豎了起來。
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竟無一人開口,就那麼靜靜地聽着位剎敘說一位同伴的往事。
“都說失落之城是生前揹負着罪孽,或者是死不瞑目的人才會來到這裏。”
“一開始我是不相信的,但後來,我相信了。”
“在我失去最後一段記憶的時候,柏樂姐姐的父母就已經病入膏肓了。”
“她雖身爲醫者,但卻不能自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親愛的人離她遠去。”
“也許是在這種想法的促使下,才讓她選擇離開了那個充滿痛楚的世界吧?”
“所以在生前,直至死後,她心中的那個想法都沒有改變。”
“那就是不再希望身邊的人離她遠去了......”
“因此,我纔會說姐姐這麼做是爲了心中那個難以解開的結。”
“你,明白了嗎?”
不知是語言,還是過往的思緒,都在一陣風中悄無聲息的散去了。
木伶秋緩緩地擡起頭,對上了位剎的眼睛。
“位剎......”
“你已經在慢慢變好了。”
男孩笑了笑,緩緩地伸出了手。
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女孩頭頂的那一瞬間,身旁的忘無憂坐不住了,一下便衝到了兩人的中間,反手抱住了木伶秋,並做好了捱打的準備。
然而這一次,木伶秋並沒有奮力掙脫,也沒有打他,而是就那麼被男孩靜靜地抱着。
“謝謝你們......”
聽到這句話,忘無憂有些詫異地鬆開了手,但很快,他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謝,因爲你對於我們來說,就是親人。”
“歡迎回來,木伶秋。”
說罷,東茗便緊緊地抱住了處在失落之中的女孩,拂曉見狀也湊了過來,與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另一旁,忘無憂湊到了位剎的耳邊,好像在說着什麼悄悄話......
“你的手要是再敢亂摸,信不信我給你砍了?”
“摸頭也不行嗎?”
在感受到一陣充滿殺意的注視後,位剎的手臂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呵呵,知道就好......”
整理過一番思緒後,五人重新踏上了旅途,朝着北方再次行去。
“我們這是要回商場嗎?”
木伶秋笑了笑,微微地點了點頭。
“可是,食物不都在那場大火中被燒成灰燼了嗎?”面對拂曉的疑問,女孩給出了回答。
“那場火,來得有些太蹊蹺了......”
“蹊蹺?你的意思是......”
“嗯,我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因爲知道商場頂部存有漏洞的人,只有我們,還有她們。”
“一開始我懷疑是楊哥的兩個手下在暗中作祟,但看到他們的屍體都躺在二樓平臺上後,這個想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我們此行前去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看看火焰的起因究竟是爲何。”
“要麼是天降之火,要麼就是她做出來的......”
這個“她”,木伶秋雖然沒有特指,但所有人都明白指的是誰。
“嗯,那就回去看看吧。”東茗附和道。
在經歷漫長的跋涉後,五人回到了來時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那座廢墟,木伶秋實在很難將其與先前見到的那座商場聯繫在一起。
但現在,她必須接受現實。
於是,女孩懷着團團思緒走到了商場外,開始仔細地巡查起來。
哪怕是再細微的一點,她也沒有放過。
在衆人的不懈努力之下,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
“你們快過來看看這裏!”拂曉匆忙的站起身,對着同伴們招了招手。
不到片刻功夫,五人便匯聚在了一起。
“拂曉,怎麼了?”
“快看!這一小片草坪枯萎了!”
“枯萎能說明什麼?”位剎的這個問題剛問出口,便迎來了東茗的質疑。
“你是沒上過學嗎?”
“汽油如果倒在草地上會阻止其進行新陳代謝,從而缺氧枯萎,直至爛根。”
“嗯,是的。”
“每到莊稼收成的時候下雨,我爸我媽都會指着天痛罵一遭......”拂曉尷尬地笑了笑,如是說道。
“所以說,這一小片草地上存有汽油?”
“不可能的吧?”
位剎一邊說着一邊蹲在了地上,拔起幾根草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隨後對着幾人擺了擺手。
“看吧,我就說不是吧,一點汽油的味道都沒有......”
木伶秋歪了歪頭,徑直走到了位剎的身邊,將那把草一下搗進了對方的口中。
後者一個激靈,猛地將那團草吐了出來。
“嘔!這什麼味道啊?!”
“這就是汽油味哦~”東茗輕輕地拍了拍位剎的肩膀,冷嘲了一番。
“可是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吧?”
“之前楊哥誤會我們的時候,不也把汽油桶潑到我們身上了嗎?”
“這一片草地指不定是用來存放汽油桶的地方呢......”
位剎的這一番話,恰好說到了木伶秋最想說的點上。
“你說的沒錯,這就是用來存放汽油桶的地方。”
“不過那個存放它的人,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