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端來了一大盆子羊湯，放在飯桌上。
然後又去拿了一把湯勺，兩個碗，“自己盛，我去給你們現烤幾個燒餅！”
“好的，李姐！”
林峯接過湯勺，舀了一碗羊雜湯，推到劉大龍身前。
劉大龍說道：“李姐，酒呢？”
“自己去拿！”李姐在院子裏喊道。
劉大龍起身，去拿了兩瓶景芝白乾，三個酒杯。
“劉大龍，該喫飯了，是不是該把你頭上裹得頭套，拿下來！”林峯說道。
“拿下來可以，但是，你不準笑！”劉大龍輕輕地把頭上的頭套，拿了下來。
“我去！國寶熊貓啊！”林峯強忍着沒笑，“怎麼搞得？”
劉大龍用手捂着半邊臉，“不是說不笑嗎？”
林峯迴道：“我笑了嗎？把手放下吧，怎麼和個小媳婦似的，猶抱琵琶半遮面，害怕見人！說說，到底怎麼搞得？”
劉大龍把手放了下了，右眼紫黑色的一個橢圓，面頰也青了幾塊，“有幾個小地痞，上這鬧事，我偷偷跟上去，本想嚇唬他們一下，讓他們滾遠點。靠！那三個小子，不講武德！上來就朝着我的臉上，打了幾拳。”
林峯問道：“你沒還手？”
劉大龍回道：“怎麼沒還手，但我又怕把他們打出個好歹來，就把他們撂倒，朝屁股上踹了幾腳。”
林峯點點頭，倒了兩杯酒，“還行，知道下手的分寸了。來，喝一杯！”
兩人舉起杯子，整了一口。
“燒餅，烤好了！”李姐端過來幾個剛烤好的燒餅。
劉大龍又擡起手，把臉捂上了。
“李姐，要不坐下來，喝一杯？”林峯問道。
“不了，還得招呼客人。”李姐注意到劉大龍的與往常不一樣，“大劉，行啦，放下你的手吧。”
劉大龍放下了手，“哪有什麼客人，叫你坐下就做下唄！”
“是啊，李姐，坐下喝一杯吧。”林峯附和道。
“行！喝一杯！”李姐拿了個板凳，也坐了下來。
劉大龍趕緊給她滿上一杯，然後提議：”“來，幹一個！”
劉大龍一口把酒悶了，林峯也跟着幹了。
“酒不要錢嗎？慢點喝！”李姐抿了一小口。
幾口下肚，大家話匣子也開始活泛了。
“小林，你是幹什麼的？”李姐問道。
“李姐，我是大榆樹公社售煤站的散工。”林峯迴道。
“你不是說，你是賣煤的？”劉大龍嘟囔道。
“不提了，再過幾天，賣煤的工作就沒了。”林峯舉起酒杯，三人又碰了一個。
這時進來了幾位顧客，李姐起身離桌，招呼客人。
“來！林峯喝一個！”劉大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林峯，說實話，我小本買賣，你的量有點大，我喫不下！”
林峯也陪着喝了一口，“還有嫌賺錢多的人，少見！”
劉大龍搖了搖頭，“不是啊，林峯，我怕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
林峯放下酒杯，“我明天給你開個介紹信，你拿着去警局查一下，犯罪證明。”
劉大龍一臉不願意，“我查那個幹什麼，在號子蹲了大半年，去那自討沒趣？”
林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大劉啊，你不去查一下，怎麼確認，你到底有沒有案底？”
兩人舉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林峯滿上了酒，問道：“現在李姐婆家是什麼情況？”
劉大龍低聲回道：“她婆家還有一個兒子，在老家插隊三年了，正託關係開個介紹信，好回城裏工作，可哪有那麼容易。她婆婆還發話了，只要她小叔子，回來了，有個正式工作，再給找個對象，就放她離開。”
林峯無語的搖搖頭，“李姐的孃家人呢？沒人給她出頭？”
“所有說她可憐，家裏人就一個奶奶，前幾年去世了。”
劉大龍又舉起了酒杯，獨自喝了一杯，然後自己滿上。
兩人沒再說話，安靜的喝着羊雜湯。
湯應該熬了好長時間，奶白色的。
“你倆怎麼都不說話啦？”李姐忙活完其他客人，又坐了過來。
劉大龍笑着回道：“沒聊什麼，聊這羊湯好喝吶。”
林峯也附和道：“李姐，這羊湯真不錯！”
李姐笑着，“好喝，就多喝點！”
“同志，再給加點湯！”有位顧客喊着。
“來啦！”李姐迴應道，“你倆先喝着。”
李姐站起身來，去給客人添加羊湯了。
林峯說道：“大劉，你改天去街道委員會，問問像李姐這種情況，怎麼辦理離婚。”
劉大龍沒什麼反應，回道：“我早去問過了，街道上給的答覆，需要配偶的死亡證明或者火化證明，這些證明都被老太太攥手裏。有什麼用，現在城裏的招工崗位基本上都是老子提前退休，兒子頂崗。”
林峯點點頭，“這樣吧，你幫我賣這些票，我幫你解決這個難題？”
劉大龍有些不相信，搖搖頭，“你？……林峯，不是我小瞧你，現在找個正式工作，太難了！”
林峯說道：“這個你不用管，你給我把票賣個好價錢，就行！”
劉大龍舉起一杯酒，直接喝了下去，“林峯，你給我解決了這個問題，我就跟你幹了！”
李姐給一圈客人加了湯，又回來坐下了。
“你倆說啥了，解決什麼問題？”
劉大龍高興起來，“好事啊！李慧娟，你把你小叔子的身份證明給林峯！”
“喝多了吧！大劉！”李慧娟見他直呼其名，一臉埋怨。
劉大龍低聲附耳說道：“慧娟！林峯能給介紹個工作！”
李慧娟也是滿臉不相信，“不可能吧，這怎麼解決？”
林峯放下筷子，“李姐，試試看唄，萬一成了，不也是件好事嘛。”
李慧娟又搖搖頭，“解決了工作，還有結婚的事情。”
林峯說道：“婚姻自由，父母包辦不行，嫂子包辦更不行！”
劉大龍覺得林峯不像是在騙他，希望很大，“林峯！你要辦成了，我和你李姐，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林峯無語的笑道：“什麼就我的人啦！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李慧娟舉起酒杯，“來！姐先敬你一個。”
說完，李慧娟就一飲而盡。
劉大龍也舉起舉杯，也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