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停在路邊，林峯便向門崗亭走去。
還是那個門衛，沒等林峯說話，他便開了口，“這位同志，又是來找谷祕書的吧？”
林峯笑着回道：“是的，門衛大哥！”
“今天一早，谷祕書跟着領導就出門了，估計又是到下午才能回來，你還是下午晚些時候再來吧！”
林峯謝過門衛，然後開車回去了。
工廠全面恢復生產了，地區領導更忙了。
林峯迴到售煤站時，火車已經開走了。
工人們還在用手推車，將鐵路下的煤炭轉運到門炭存放區。
牛永貴見林峯迴來了，便放下手中的鐵杴，走了過來。
“林經理，火車運來的煤炭，有一半都是高熱值的，我給分開堆放了。”
林峯點點頭，“牛隊長，費心了。”
牛永貴剛想轉生，剛想回去。
“牛隊長，等一下！”林峯叫住了他，“走，上辦公室，我跟你說點事情。”
林峯拉開辦公室的門，進去看到了公社的孟會計也在。
“孟叔，你怎麼來了？”林峯問道。
孟會計一看林峯迴來，站起身來，“小林回來了，老顏，那咱們走吧？”
顏真清站起身來，“小峯，地區的人又來了，現在都在公社大院，這不讓你孟叔來叫我去。”
林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孟會計也混了這麼長時間，還是懂得避嫌的，“老顏，我先出去，在院子裏等你，快點。”
孟會計說完，便走了出去。
牛永貴看到孟會計出去了，也想跟着出去。
林峯趕緊拉住了他，“牛隊長，你聽着吧，本來我叫你進來，就是爲了這事，你先坐下。”
牛永貴點點頭，拍拍屁股上的煤渣子，然後坐在了椅子上。
林峯說道：“姥爺，今天去，無論他們怎麼說，你把事情都推到大屯莊煤礦、雙樓煤礦，簽字一定要他們都談妥了，你再簽字，能拖一天是一天。”
顏真清點點頭，“行，小峯，我知道了。”
說完，顏真清拿上旱菸杆子就出去了。
牛永貴聽了這話，有些摸不到頭腦，但是感覺情況不對勁。
林峯給牛永貴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旁邊的茶几上。
“牛隊長，我跟你說實話，我這個私營經理馬上被解僱了，售煤站的經營權也會隨之被收回。”
牛永貴愣住了，這是鬧哪樣，“林經理，這幹得好好的，怎麼……”
林峯擡起手，打斷了他的說話，“牛經理，我先徵求一下，你的意見，以後是不是還想在這家售煤站幹？”
牛永貴沉默了一會，支支吾吾的說道：“林經理，我這上有老，下有小……回家種地，根本養活不起一大家子……我只能在這乾點活，好養家餬口。”
說完，牛永貴臉上沮喪起來，便低下頭去。
剛嚐到一點甜頭，這馬上換領導，而且自己又沒啥關係，售煤站的卸煤工人，這個職位保住的可能性不大。
林峯點點頭，“牛隊長，你別亂想，雖然你沒有編制，但在這幹了也十幾年了。我找你來的意思是，要你一個準話。”
牛永貴擡起頭，看着林峯，問道：“林經理，要什麼準話？”
林峯迴道：“想不想繼續在售煤站，繼續幹下去。”
林峯拍拍牛永貴的肩膀，“牛隊長，既然你想留在這，那我提前給你透個底。他們撤掉我這個私方經理，肯定會有補償的。到時，我會向他們提一些，咱們這些臨時卸煤工人妥善安置的要求。”
林峯停了一會，看看牛永貴的反應，然後又說道：“我想到了兩點，一是將所有臨時工人轉成有編制的工人。”
牛永貴聽了搖搖頭，“上面肯定不同意的。”
林峯點點頭，“別就，還有一點，要是不同意，就讓他們按工作年限給補償。再說這售煤站離城區這麼遠，活又重，也就插隊的青年會考慮，幾個年輕人，肯定需要一個熟練的工人帶着，所以，牛隊長，你就不要有顧慮了。”
牛永貴聽完這話，心裏的石頭有了着落，又回過味來，“林經理，都這時候了，你還在爲我們考慮，你自己怎麼辦？”
林峯推了推茶几上的水杯，“牛隊長，喝水。謝謝關心，我過完年，可能要去上學了。售煤站卸煤、裝煤的活，你再盯着幾天，這事一有結果，我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說法，其他的我沒法保票，但工錢上絕不會讓大家喫虧的。”
牛永喝了口水，點點頭，“林經理，卸煤、裝煤的事，你放心，有我。”
林峯迴道：“行！工作上你費些心，其他工人都是我大伯帶來的，我晚些時候，跟我大伯說一聲。他們也就幹了幾天，轉正希望不大，到時，我給他們要點補償工資。”
牛永貴點點頭，然後把水喝乾淨，“林經理，那沒事，我就去幹活了！有事的話，再叫我！”
林峯看着牛永貴，推開門出去了。
牛永貴剛出去不一會兒，便又返回了，領進來兩個人。
“林經理，有買煤的顧客。”牛永貴說完，又推門走了。
林峯站起身來，看着進來的兩個人，一個五六十歲，一個三十多歲。
年紀大的肯定是領導，年輕的是司機。
開車來的，肯定是大企業的領導。
林峯上前幾步，“領導，你好！要買煤炭？”
司機先是上前一步，“你就是林經理吧？”
林峯點點頭，“我是！”
司機拿出煙，遞了過來，林峯擺擺手，表示不會。
“這是我們焦化廠的吳廠長！”
林峯伸出手，“吳廠長，你好！”
吳廠長沒有去握手，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很冷漠。
林峯的手，尷尬得停在半空中，氣氛有些冷。
看樣這位廠長，不怎麼急需要煤炭。
林峯苦笑着搖搖頭，然後甩甩手，返身走回了辦公桌，坐下。
吳廠長看了一眼林峯，便自己坐在左邊的椅子上。
司機笑着，趕緊走上前來，打圓場，“林經理，我們焦化廠需要煤炭，你看？”
林峯也笑着，回道：“哦。”
然後收拾着桌子上的幾張報紙。
司機明顯一愣，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林經理，我們焦化廠需要煤炭。”
林峯點點頭，又回道：“哦。”
司機頓時傻眼了。
哦……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