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說話,就是富有時代的感染力。
他後退了兩步,把講話的位置,讓給了林本農。
林本農也毫不客氣,坐到話筒前。
底下的村民也安靜了下來。
林本慧小聲的說道:“三嫂,你瞧我哥那得意的勁,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公社主任!”
趙來鳳假裝生氣,朝她的屁股拍了一下,“有這樣說自己親哥的嘛!”
“哎呀!”林本慧喫痛,“事實嘛,小峯哥你說是不!”
“小慧,本農哥現在可是,出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從此便別開生面,風雲際會,龍騰虎躍一番!”林峯說道。
林本慧剛要說話,“我……”
“停!”趙來鳳便打斷了她的話,“你三哥要講話了,好好聽聽!”
喇叭裏傳出林本農的聲音,“神山村的鄉親們,大家好!”
嗡——!
喇叭突然傳來聒噪
然後傳出的聲音時大時小,斷斷續續,還伴着雜音。
“我是……大家……努力……貢獻……”
林本農激情的演講着,時不時舉起拳頭!
底下的村民卻像是再看啞劇!
“小慧,你能聽清你三哥說的什麼?”趙來鳳問道。
“這喇叭刺啦刺啦的,都是雜音,誰能聽到他講的什麼!”林本慧說道。
村會計發現了喇叭的問題,回頭一看,有幾個毛頭孩子再鼓搗喇叭的功放機!
“嘿!幾個小兔崽子,想捱揍是不!”
村會計跑過去,把小孩子嚇唬跑了,趕緊把功放的插頭重新插好。
喇叭恢復了正常。
林本農的演講也進入了結尾!
“謝謝大家!我講完了!”林本農鞠了一躬。
“好!林本農同志,你說得太好了!”公社主任帶頭鼓起掌來,給於了高度的評價!
底下的村民卻一頭霧水,講的啥,大家努力貢獻?
但是看到公社領導在熱情的鼓掌,也就跟着鼓了起來。
甚至有人開始起鬨叫好。
林本農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後腦勺,然後與公社主任道別後,跑下臺去。
一路穿過人羣,跑到林峯、趙來鳳、林本慧,三人身前。
“小峯,我講得怎麼樣!”林本農問道。
林峯伸出一個大拇指,“三哥!你講得太好了!棒極了!”
聽到林峯如此高的評價,還有村民的掌聲,林本農心裏樂開了花。
又向林本慧問道:“小慧,你三哥,我厲害吧!”
“厲害!就是風太大,你講得啥,我們是一句也沒聽到!”林本慧回道。
林本農聽了這話,轉頭看向趙來鳳,“鳳兒,一句也沒聽到!”。
“聽到了,聽到你跟大夥問好,還有最後說的謝謝。”趙來鳳回道。
“啥,就聽到開頭和結尾?!”林本農立馬萎靡下來。
明明講得這麼好,可現實總是戲劇性的。
“本農哥!別灰心,村民聽不聽見,不是重要!重要的是,公社主任認可你就好!”林峯寬慰道。
“小峯,不用安慰我了!”林本農情緒開始低迷。
“本農哥!你好好想想,公社主任現在也就四十多歲。你畢業後,大概率會去公社某個部門上班,到那時,公社主任可能是你的直屬領導……”林峯話說了一半,引導林本農自己思考。
“咱們回去吧,我看村長的職位,沒有任何懸念,還是由大伯來擔任。”林峯說道。
“行,咱們回去先收拾下家裏。待會兒,公社主任會來咱們家喫午飯,給他留個好印象!”林本農附和道。
說走就走,四個人就離開了。
“本農哥,我看看你的錄取通知書。”林峯說道。
“小峯,你不說,差點忘了,我還沒拆開信封。”林本農趕緊從懷裏掏出掛號信。
“三哥,我看你就是得意忘形!”林本慧嫌棄的說道。
林本農拆開了信封,“有這樣說,自己親哥的嘛!”。
“就是!小慧,你哥現在可是大學生了!”趙來鳳說道。
林本慧拉起趙來鳳的手,“三嫂,你別忘了,你纔是咱們村第一位大學生!”
“哎!對啊,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也是大學生!”趙來鳳說道。
“沒問題!魯南師院的錄取通知書!”林本農確認無誤。
“我看看。”林峯接了過來,看了一遍,“三哥、三嫂的錄取通知書有些不一樣。三嫂不用交任何費用,每月還有補助。三哥每學期需要交八元學費,補助需要申請。”
“哎!是真的!”林本農回道。
“還是嫂子厲害!三哥你不行!”林本慧開着玩笑。
“三哥!我在會場上,可沒瞧見孟叔!你不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讓他高興高興?”林峯說道。
“對!鳳兒,咱們回你孃家一趟!”林本農說道。
“我爹還說,你拿到錄取通知書,就給你殺只老母雞!正好中午燉只老母雞,招待公社主任!”趙來鳳說道。
“老母雞還是留着下蛋,請公社主任喫飯,都是生產隊出錢出糧,這個咱不用操心,早就收拾下衛生就可以了!”林本農說道。
……
忙碌了大半天。
公社主任也喫飽喝足,準備回去了。
只是他的自行車有些不堪重負。
車把掛着兩隻大公雞,兩隻鴨子,後車座還綁着一麻袋土特產!
林峯算是明白了,公社主任講話時,村民冷漠的原因。
這些東西,可都是村民省喫儉用省出來的。
……
林峯迴到貨運站時,已經快天黑了。
剛停好三輪車,便看見顏真清站在辦公室門口。
臺階上還蹲着一個人,鬍子拉碴,頭髮亂糟糟的,吸着香菸。
臺階下方的地面上,已經有十幾個菸屁股。
看這人這麼落魄,林峯產生第一印象是,哪來的討飯的。
但仔細一看,這人怎麼這麼熟悉。
“陳書寶!寶哥!你這是怎麼了!”林峯驚呼道。
陳書寶彷彿是一座石像,聽到林峯的話,眼皮都沒動。
“姥爺,寶哥,這是怎麼了!”林峯問道。
“回來就這樣了,蹲在這,都兩鐘頭了,問什麼也不說話!”顏真清很無奈。
“哇——”
辦公室內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姥爺,誰的孩子!”林峯問道。
“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