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股從靈魂深處升起來的戰慄，讓她的指尖都在戰慄。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在生氣。
沈餘來不及深想，毫不猶豫的擡手扇過去。
戰北擎沒有躲，生生的受了一下。
他那一張俊美的臉龐頓時腫了起來，脣角也有血絲溢了出來。
戰北擎將血絲舔走，俊美的面容如同邪肆的妖精一般：“一個巴掌換小余兒一個吻，賺了。”
沈餘眼裏閃過冷芒，神情越發冰冷：“給我出去！”
戰北擎看到沈餘一幅要炸掉的模樣，剛想要說什麼，放在一旁的手機傳來信息進來的聲音。
“好吧，我走了，小余兒，晚安。”
戰北擎走了，可，他留下來的炙熱還在，沈餘軟在牀上，哪怕她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可男人剛留下來的灼熱的一直在她身側盤旋，讓她不得安生。
沈餘忽然覺得，她現在選擇留下來就是最大的錯誤，但是，她又清楚，哪怕今天再重來一次，也依舊只會是這樣，因爲她拒絕不了兩個孩子。
沈餘將快從牀上掉下去的兩個孩子放在大牀的中央，看着他們好夢正酣的小臉，心裏那一團惱火漸漸的消散了不少。
沈餘在牀上躺了許久，都沒有再睡着。
她覺得有些口渴，披上衣服下樓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
重新上樓的時候，聽到在走廊另一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還沒有聯繫到林瑜……不管林瑜提出什麼條件都答應下來……”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沈餘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隨着她的靠近，戰北擎的聲音越發的清晰可聞。
“務必不惜一切代價……要儘快……”
書房的門是半開着的，明亮的燈光穿過房門的縫隙，在走廊上留下一片亮光。
沈餘站在亮光的邊緣看着戰北擎。
戰北擎的眉頭擰着，一貫從容自信，似乎能夠掌控一切的男人面容上充斥着陰霾。
像是感覺到什麼，戰北擎忽然擡起頭來，他的眸光犀利如劍，像是要把她刺穿一樣。
當他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是沈餘的時候，神情緩和了一些：“小余兒，沒睡嗎？進來坐坐吧。”
戰北擎原本以爲沈餘會拒絕，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擡步走了進來。
戰北擎有些意外，剛準備開口的時候，就聽到沈餘說道：“我剛纔聽到你講電話了？”
“嗯。”沈餘問道：“她那邊怎麼說？有沒有答應？”
提到這個，戰北擎的臉色就有些不好：“我的人說，林瑜最近正在爲星光集團的事物煩憂，無心拿起手術刀。”
沈餘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還真是清新脫俗的理由。”
戰北擎側眼看過去：“我好像聽到了你再嘲諷林瑜。”
“我不會嘲諷林瑜。”
她怎麼會嘲諷自己呢？
該被嘲諷的是沈心怡。
這些年沈心怡苦心佈局，忍受了換臉的痛苦，捨棄了屬於自己的一切讓自己成爲林瑜。
可到頭來也不過只是一個劣質品。
天賦，才華，這兩樣東西，哪怕沈心怡一把火將她燒死，也不會屬於她。
就如同現在，沈心怡只能找最拙劣的藉口，拒絕拿起手術刀。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回房休息了。”
沈餘有些意外：“什麼事情？”
沈餘並不覺得她能幫上戰北擎什麼，這位可是戰家的家主，被譽爲黑白兩道帝王的大佬。
戰北擎的神情凝重，說道：“小果的情況你也知道了，她很依賴你，也很喜歡你。”
沈餘的神情頓時柔和下來，她也很喜歡龍鳳胎，十分的，特別的喜歡。
可接下來戰北擎的話，還是讓沈餘愣住了。
“小余兒，我希望你能搬到戰家，陪小果一段時間。”
沈餘瞠目結舌，忍不住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什麼？？？搬到戰家來？”
“是的。”
沈餘擰着眉頭拒絕：“戰先生，這隻怕不大合適，我一個未婚女性，不方便住到戰家來。如果小果跟小實想我，我們可以隨時見面。”
“我也知道。”戰北擎的神情裏流露出一絲的疲憊：“可不確定因素太多了，就像是今晚這樣，我甚至來不及通知你。
我也清楚這樣很強人所難，但是爲了女兒的身體狀況，我還是想再爭取一次。
小果這樣頻繁的發病，我真怕請不到林瑜來給小果做手術，她就……堅持不住了。”
沈餘拒絕的話頓時卡住了，她很想說，不要再把希望放在林瑜身上了，真正的林瑜已經被一把火燒死了，如今的冒牌貨沒有能力主持這種精密的大型手術，真要是上了手術檯只會要了小果的命。
可，這些話又沒有辦法說出來，她沒有辦法解釋清楚自己爲什麼成了沈餘。
尤其是戰北擎並沒有仗着身份給她任何壓力，只是將選擇權交給她，讓她自由選擇。
但，沈餘真的覺得戰北擎還不如命令她，用權勢壓迫她，最少她那樣能夠說出拒絕的話。
沈餘十分猶豫，她心裏有無數的顧慮，可只要想到小果剛纔窩在懷裏，軟軟的說，只要睜開眼睛看到媽咪，就都是美夢的樣子，最終還是心軟了。
“好吧，我答應了。只是有一個麻煩，你知道我現在住在沈家，就算是要搬出來也需要一個理由，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戰北擎的神色一鬆：“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沈餘連忙搖頭：“我先自己想辦法，等搞不定了再聯繫你。”
“好。”戰北擎看着沈餘：“沈餘，謝謝你。”
聽習慣了男人用戲虐的語調喚着她小余兒，現在忽然這麼一本正經的道謝還有些不習慣。
她不由看着戰北擎一眼，見到他的眉頭依舊微蹙着，神情裏充斥着擔憂，低聲說：“你也不用那麼擔心，果果會好起來的。”
戰北擎笑了：“小余兒，你這是在安慰我嗎？聽說一個擁抱，比單純的語言安慰更加有效。”
沈餘覺得自己白擔心了，噌的一下子站起來：“我繼續回去休息了。”
“小余兒，晚安。”
戰北擎眸光深沉的看着沈餘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半晌之後，她收回視線。
目光停留在辦公桌上，那一份沒有被打開的文件上。
戰北擎拿起來翻看，這是一份沈餘從出生到現在的調查報告。
作爲沈家的大小姐，整整二十五年的人生都被事無鉅細的寫在這一張紙裏，可沒有哪一條跟他見到的沈餘相似的。
戰北擎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可真是一件極其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