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雖然覺得傅銘恩這話有什麼不對，可是她細想之下又沒有想出什麼不對，於是她便實話實說道。
“當然不是，親手教你那是因爲你太過孺子可教，姜桓他的字，還到不了孺子可教的程度。”
雖然姜桓的字的確已經很是不錯，在人界已經是能夠同大師媲美的程度了。
可是誰讓傅銘恩是自己在修仙界的徒孫，而姜桓他不是呢？
傅銘恩一聽姜姮親手教書是自己獨有的權力，如同青山一般的眉眼微微彎成一個好看又合適的弧度。
“先生，你爲何對我那麼好？”
姜姮眨眼，看了看傅銘恩，又看了看一旁一直無話的宋安，道。
“因爲你的天賦不錯，而且，”姜姮當然不可能說下凡之事，她換了一種說法，“你與爲師，比較有緣。”
傅銘恩好似明白了姜姮的話，又好似沒有明白姜姮的話，不過他倒是沒有再趁機多問些什麼了。
傅銘恩消停了，宋安可沒有消停，“那先生，你說你與陛下有緣，難道我與先生你，就沒有緣分了嗎？風家兄妹與先生你，就沒有緣分了嗎？”
不知不覺中深陷修羅場的姜姮此刻還沒有覺出自己以後的日常。
“緣分這東西嘛，”身爲糊弄學大師，姜姮對如何糊弄他人頗有一套，“只要大家遇見了，那就都叫做有緣分。”
宋安不依不饒，“如此，爲何先生你親手教授陛下習字，卻不親手教授我們呢？”
姜姮等的，就是宋安這句話。
“宋安，”姜姮開啓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模式，“這就是爲師接下來要講的了。”
“這緣分，也是有區別的，有的人與人之間緣分深一些，有的人與人之間緣分淺一些，有的緣分是正向的，是好的，有的緣分卻是逆向的，是壞的。”
“這其中牽扯的水太深，爲師給你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宋安此刻已經不想讓姜姮將話說清楚了，他此刻只想知道。
“所以先生，因爲你與陛下之間的緣分深一些，而且是正向的，所以你才親手教授他的，是嗎？”
“對，就是如此。”糊弄起人來，姜姮從不手軟。
她可是聽了她家徒弟的話，下凡幫助他教導自家小徒孫的人，不對徒孫好一點，讓他相信自己，她怎麼教導人家？
更何況，她家徒孫可是天生的修仙苗子，去修魔道，可真就是懷才不遇了。
也不知宋安有沒有相信姜姮的話，不過接下來這一路，他倒是沒有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了。
到了帝師府，姜姮先下車，然後是宋安推着傅銘恩下了車。
被宋安推下車的傅銘恩很是禮貌，他對宋安道了一聲“多謝”。
“爲陛下分憂，是臣的職責。”宋安聲音溫和。
也就是在這時，一道比宋安聲音更加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傅銘恩擡眸，就見姜桓站在自己的不遠處，垂着眸子拱手對自己行禮。
在姜姮面前，傅銘恩沒有顯示自己對姜桓的不喜，他聲音淡得像是風一樣，聽不出什麼情緒。
“桓公子請起。”
姜姮沒有看出自己身邊有什麼暗流涌動，她只看見姜桓像是一望夫石一般的站在帝師府往外看去，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出於好奇，她便問道。
“姜桓，你在看些什麼？還是在等什麼人。”
姜桓微笑，“先生，弟子想着馬上就是午飯時候了，你卻還沒來，以爲你是出什麼事了，便想着出來看看。”
姜姮莫名有些感動，可也只是感動而已。
“如今爲師已經回來了，先進去用飯吧。”
想到姜姮通常都是同姜桓用午飯的，傅銘恩此刻連忙道。
“先生，那次在你那裏用過午飯後，朕嘗別的菜就味同嚼蠟，所以……”
姜姮追問：“所以什麼？”
“所以朕能不能與你一同用飯？”
這不是什麼大事，而且也不會太影響自己，姜姮想了想，便應下了。
只是哪怕姜姮已經應下，傅銘恩同姜姮用飯的希望依然沒有被達成。
前朝的宋宸，給姜姮帶去了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
“一直被好好關在刑部大牢的風家家主，畏罪自殺了。”
“這消息屬實？”姜姮面色淡定，不像是被驚訝到。
“屬實，”宋宸面色凝重，“臣已經派人將事發地保護起來了。”
姜姮淡淡點頭，“你發現什麼異常了嗎？”
宋宸鎮定道：“江逍此刻正說臣看護不力，準備帶着保皇派的人，彈劾於臣。”
姜姮辭別姜桓與傅銘恩，同宋宸走到一處，“你準備如何呢？”
宋宸微笑，“自然是查出風家主背後的人。”
姜姮其實隱隱對背後之人有些猜測，她將自己的猜測都告知宋宸，最後道。
“可惜本帝師沒有證據，不然，本帝師就可以直接將證據甩到江逍面前，替你將功補過了。”
宋宸其實已經很感謝姜姮了，“帝師，你肯告訴臣這些，臣便已經很感激了。”
宋宸都這麼說了，姜姮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她只是道。
“這次風家主的事情，誰都沒有料到，所以你勉強可以脫罪。
只要你能夠找出風家主到底是他殺還是自殺，刑部尚書這個位子，本帝師還是給的起的。”
宋宸瞳孔像是地震一般驟縮，還是他良好的表情管理讓他在幾息間恢復了平靜。
“先生，請你放心，弟子一定不負先生所託，找出風家主自殺的幕後真兇。”
聽見宋宸叫自己先生的姜姮眉眼都彎了起來，她對宋宸說了最後一句話。
“那本帝師就靜候宋長公子的佳音了。”
……
姜姮回到飯廳的時候，姜桓與傅銘恩已經不在了。
凝霜走過來，道。
“主子，陛下與宋二公子給你留了飯，你看那，他們都是先用公筷給你留出來飯菜，才接着用飯的。”
“嗯。”姜姮不鹹不淡應了一聲，“陛下看起來不如何，實際上還蠻有良心。”
凝霜忍不住多嘴問道：“主子，你爲何不說宋安公子呢？”
“因爲宋安他，一直都很有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