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頷首,算是應了姜姮,一掀自己的青綠色長袍,上了馬車。
宋安的馬車走在前邊,姜姮與傅銘恩所在的馬車走在後面。
“先生,你爲何要去施粥呢?是因爲宋二公子嗎?聽說你爲了救宋二公子,殺了自己愛馬的孩子,你是對宋二公子,有了何不可告人的情愫嗎?”
姜姮隨意的將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茶杯輕輕端起,漫不經心的飲了一口,方纔道。
“銘恩徒弟,宋安是爲師的弟子,當時又是爲師將他帶去賽馬的。
當時他若是出了事,你覺得爲師會撇的開嗎?哪怕爲了不連累自己,爲師也會救他。”
姜姮耐心解釋。
她想了想,又道:“銘恩徒弟到底是爲師的弟子,既然爲師將他帶出來,便該對他的安危負責。”
“先生,你救了宋二公子的原因,僅僅是如此嗎?”
姜姮這次沒有傅銘恩問什麼,她回答什麼了。
她開始機智的反問:“銘恩徒弟,你問這些,是要做什麼?”
傅銘恩輕輕垂下自己那脆弱得薄如蟬翼的雙睫,緩緩道。
“先生,弟子怕你歡喜宋安,便不歡喜弟子我了。”
姜姮對傅銘恩此話作出了四個字的評價,“銘恩徒弟,你這話,可真是杞人憂天呢。”
傅銘恩眼眸中的燈燭再次亮了起來,“先生,你,此話何意?”
“爲師的意思是說,爲師哪怕是誰都不歡喜,也不會不歡喜你的。”
墜入魔道又如何,只要傅銘恩時自己的徒孫,她便會一直歡喜他。
“先生,你對弟子如此之好,難道就不求回報嗎?”
傅銘恩疑惑的聲音,在姜姮耳畔響起。
姜姮笑道:“爲師只需要你一心向善,便好了。”
“一心向善?”傅銘恩將這四個字,放在脣邊滾了一圈。
“對,一心向善。”
傅銘恩脣角的笑意,淺了些許,“先生,如此說來,若是我一心向惡一分,你對我的歡喜,便少一分,如此一分一分的減,直到消無是嗎?”
“你言之有理。”姜姮點頭,算是承認了這話。
“銘恩徒弟,你若是一心向惡,執意不回頭,那爲師,不確定會對你做出什麼。”
若是未來的傅銘恩真的成爲了一十惡不赦的暴君昏君,那麼她一定首先將劍尖,指向傅銘恩。
聽見姜姮這話,傅銘恩身體一僵,“那先生,弟子從現在開始一心向善,你也一心向我,好嗎?”
姜姮微笑,“銘恩徒弟,若是在很久以前,我或許會應你,但是現在,恐怕爲師做不到了。”
要是銘恩還在修仙界,還沒有墜入魔道,那麼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爲她好。
但是如今,她要找到七星石,來爲傅銘恩的墜入魔道做準備。
所以,她顯然不可能一心向他。
如此念着,她道。
“銘恩徒弟,爲師不是你一人的先生,自然做不到一心向你,可是爲師可以保證,會將自己的一顆心,偏向於你。”
傅銘恩點頭,“先生,這話,你可是說好了的。”
姜姮點頭,“爲師應了別人的事情,自會做到。”
姜姮的眸光落在了不遠處馬車的珠簾上,“同宋安去郊外,當然是因爲不久之後,就是姜家在外面施粥了。”
傅銘恩對姜姮這個解釋十分滿意,“先生,原來你同宋安去郊外的原因,是這個。”
姜姮擺出側耳傾聽的姿態,“那你以爲呢?”
傅銘恩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指,低聲道。
“我以爲先生,歡喜宋家二公子……”
傅銘恩這話剛出口,車外面就響起了宋安的聲音,
“先生,陛下,京郊到了。”
姜姮與傅銘恩都在這聲出現後,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最後還是姜姮率先反應過來,她道了一聲“好,知道了”後,便面色如常的下了馬車。
彷彿自己與傅銘恩並沒有說什麼一般。
姜姮踩上杌子,慢慢下了馬車。
她環視四周,就見眼前是一片片的棚子,以及許多浩瀚如煙海的人羣。
宋安及時來到姜姮身邊,爲姜姮介紹此地。
“先生,如你所見,這就是京郊幾大世家施粥的地方。
這裏起碼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施粥這行爲更是在世家中流傳了幾十年。”
姜姮擡眸,就見在不遠處,一身白袍的宋宸,正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子,給乞丐以及喫不上白粥的百姓們送食。
宋宸眉眼認真,好看的手指骨節分明,白皙纖長,讓人心動。
只是姜姮到底是看遍修仙界美人的宗門大佬,對宋宸倒是沒有多少心動。
她只是詢問身邊的宋安:“宋二公子,爲師看你兄長好似很忙,不如我們過去幫幫他吧。”
宋安點頭,他回頭看向傅銘恩,聲音帶着徵詢。
“陛下,你是同我們一道過去,還是在這邊再單獨看看?”
傅銘恩自然是姜姮在哪裏他在哪裏,“人太多了,朕同你們一道過去幫忙吧。”
雖然宋安知道傅銘恩願意過去幫忙的原因恐怕不是這個,但是宋安還是什麼話都沒有多說。
姜姮與宋安傅銘恩走到宋宸那裏,宋宸看到姜姮過來,一向平淡無波的眸子裏都盛滿了驚訝。
“先生,你怎麼來了?”
姜姮耐心回答:“我與陛下在路上遇到了宋二公子,宋二公子說了這個提議,我與陛下都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於是便過來了。”
她簡明扼要。
宋宸笑着將一碗粥送到了一年輕且樣貌清秀氣質不凡的布衣公子手中,對姜姮道。
“先生,你答應來這作何?”
“怎麼?”姜姮的長眉輕輕挑了一下又很快恢復過來,“這個地方,我不能來?”
“當然不是,”宋宸語速頗快的說完這四個字後,“只是以前,先生你從未來過此地,所以有些驚訝罷了。”
姜姮從宋宸手中接過長勺,輕車熟路的給這些人盛飯。
一些乞丐往往都是消息最靈通的,所以他們看見姜姮時,自然是將姜姮認了出來。
“帝師,這位來給我們施粥的人,是王朝帝師……”
“帝師?她不是一直都不曾在我們這露面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