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顏再也聽不下去，也顧不得再去撿回釦子。
轉身離開時，還能聽到宋瓊咬牙切齒的聲音。
“當初有個人找我買她的第一次，我想着以後還能賣個高價，沒想到啊，到頭來一文不值，不過能憑着這個嫁進顧家，也是她虞顏的本事，微微，這就是命，你比她命好，會找個更好的......”
從心臟蔓延出來的冷意遍佈四肢百骸，她靠在走廊的牆上，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剛剛宋瓊掐得很用力，這會兒估計已經有條紅痕了。
宋瓊的眼裏只有顧辰野這個有錢的女婿，她壓根沒將女兒放在心上。
虞顏又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來，她生父姓虞，而顏字則是因爲宋瓊生產的時候，是在一家叫顏池洗浴會所的洗腳城，所以她叫虞顏。
不是父母期待中出生的孩子，連名字都取得如此隨便。
虞顏披着衣服打算下樓，可剛走一步，腳踝上就傳來刺痛。
她勉強扶着起身，來到走廊盡頭的窗臺。
低眸時，和下面的男人四目相對。
他的手裏夾着一根菸，姿態有些懶散的靠在牆上，看到她，緩緩伸手。
“虞小姐，要不要跳下來，我接住你。”
他眯着眼睛笑，視線彷彿密密的網，將她團團裹住。
過去二十幾年裏，虞顏一直循規蹈矩。
因爲生育之恩，養育之情，她狠不下心去對宋瓊。
——我是爲了你好，所以我可以凌駕於你的思想之上，對你指手畫腳。
——我是爲了你好，所以我要來規劃你的人生，束縛你的手腳。
她活在宋瓊建築的牢籠裏。
嫁了人，她繼續聽着宋瓊的話，要一心一意對待丈夫，要忠貞，要守好女人的底線。
宋瓊把她看得緊，就連讀書都要橫加干預，若不是養父悄悄給錢送她去學校，恐怕她還沒成年，就會被宋瓊推出去當做誘餌勾搭男人。
此時虞顏看着他，彷彿面前就是誘她犯罪的陷阱。
是深淵。
心裏突然有股衝動，跳下去吧，瘋狂任性一回。
“虞小姐，跳嗎？”
他的嗓音懶懶的，就像是勾子似的。
虞顏腦袋一熱，用沒受傷的腿踏上了窗戶框，一躍而下。
封北霆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她會真的跳下來，這不像是她會做出的事情。
他雙手將人穩穩接住，心跳如擂鼓。
這女人真是.......
虞顏也有些口乾舌燥，被刺激的腦袋發懵，等回神時，已經在他懷裏了。
下降時的風聲是那麼自由，她有一種解脫的錯覺。
“虞小姐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攬着她，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又乖又瘋，小瘋子！”
虞顏的心跳還未平息，被迫擡着頭，就這麼看着他的臉。
她的眼裏裹挾着小小的火種，像是蠶繭包裹，然後嗶嗶啵啵的打開，那枚火種露出了一絲絲的光亮。
亮得，讓人忍不住想要犯罪。
封北霆的指尖收緊，倏地低頭，吻住了她的脣。
剛剛的那番衝動之下，兩人的腦海裏都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瘋了，亂了。
心裏有個聲音在喊，趕緊推開他，不該這樣。
可是內心又生出一絲罪惡的想法，所有人都說她水性楊花，說她不知羞恥，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過，明明一直安分守己。
男人的溫度彷彿要燙穿她的靈魂，她本就站不穩，在他的撩撥下，緩緩往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