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到了這一刻,自己該覺得暢快的,她總算打敗了虞顏,總算贏了一回。
可一點兒暢快的感覺都沒有。
她擡頭,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邊看向虞顏。
“顏姐姐,我早跟你說過了,姐夫其他方面也很厲害,是你自己蠢,聽不出我話裏的玄機。”
“我和姐夫第一次做的時候,是在你的牀上,第二天我故意丟了一件內衣在你牀下,你依舊不肯懷疑。”
“第二次是在醫院的廁所,你在外面接電話的時候,姐夫和我就在裏面,你應該聽到聲音了吧?”
顧辰野的襯衣沒有扣扣子,露出胸前的道道指甲印。
“付微微,你他媽給我閉嘴!!”
他慌了,第一次這麼無措。
回過神來,驚覺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啊。
付微微笑,脖子上的痕跡尤爲明顯,“姐夫,我說的不是實話麼?明明你也很爽,怎麼我說出來,就成了我是罪人呢。”
虞顏站着,以爲自己會崩潰,會絕望,會聲嘶力竭。
可這一刻,她竟然沒什麼力氣去鬧。
她只覺得一切都太可怕,就好像她活了二十四年的世界是一個假象,終於崩開了一條裂縫,露出本來猙獰的面目。
頭頂是鈦白的燈光,腳下是刺骨的寒冷。
“虞顏......”
顧辰野沙啞的喊了一聲,眼眶紅紅的要走過來。
虞顏擡眸,眼裏有火,有屈辱,她擡手,毫不猶豫的扇了一巴掌。
顧辰野沒敢躲,臉頰都被扇得偏了一下。
虞顏又擡手,扇了第二巴掌,第三巴掌。
顧辰野的半張臉都腫了,他垂着睫毛,一句話都沒說。
虞顏的手心紅了,她問,“疼嗎?”
顧辰野沒回答,睫毛抖了抖。
虞顏抓過他的領子,再次灌注全力,扇了過去。
顧辰野的嘴角都是血跡,咳嗽了一下。
“很疼是吧,顧辰野,你記住,我這裏比你疼千倍萬倍!!”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眼神清明,那把火燒得乾淨,連同她對他們的最後一絲溫情。
顧辰野哭了,脣瓣抿緊。
虞顏卻覺得好笑,快笑出了眼淚,“你有什麼臉哭啊,你上的可是我的妹妹......”
她深吸一口氣,本來該她哭的,可她的眼底又幹又澀,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人間感情一丟,一拋,就有了清晰的骨骼。
她深吸一口氣,此時竟然分外平靜,“顧辰野我問你,我十八歲生日那晚,那杯酒是不是有問題。”
顧辰野的瞳孔狠狠一縮,顫了顫,才抖出了一個字,“嗯。”
話音剛落,虞顏的巴掌便又扇了過來。
他沒躲。
“是不是和你妹妹顧南星有關?”
“啪!”
虞顏又給了她一巴掌,“你真讓我噁心,你妹妹害我失身,而你搞了我妹妹,噁心透頂!!”
“顧辰野,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啊?”
她想到自己把他當做光,當做救贖,就覺得好笑,荒唐!!
她該聲嘶力竭的大吼,該反覆質問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可並沒有,所有的情緒都像是被壓着,爆發不出來,連她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現在的冷靜。
她往後退了一步,只有一種深深的隔岸觀火的無力感,眼睜睜的看着這把大火燒了她的認知,理智,燒了她的家,看着這些不成形狀的斷壁殘垣,她知道這是曾經屬於她的東西,但是已經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虞顏眼眶發紅,原來在蘇清和說那番話的時候,她只是不敢去深想,其實內心已經有些恐慌了。
人的直覺就是這麼奇妙,說不上哪裏不對,卻總能感知到一些細枝末節,像一座平靜的火山,裂縫早已經出現,慢慢延伸,一點一點變大。
她早有察覺,只是在耐心,絕望的等待着一個徹底放手的機會。
顧辰野曾經送給她一片樹葉把玩,她卻當成森林來棲息,是她錯了,她活該。
她有些失笑,笑着笑着,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他的那天。
那時候她家境不好,顧辰野只比她低了一級。
因爲在兼職的地方經常遇到,一來二去就熟了。
高高在上的小少爺從未安慰過別人,第一次安慰就給了虞顏。
“不要難過,既然你沒有爸爸了,以後我就是你爸爸,我給你生活費怎麼樣,這樣你就不用辛苦打那麼多份工了。”
虞顏淡漠的臉上頓了幾秒,確定這位突然出現將她攔住的小少爺並不是在羞辱她,而是認真的在安慰她,嘴角不由得抿緊。
“不必。”
“你隨便叫,別跟我客氣。”
“......”
那時候萬般美好,這些年哪怕沒有愛情,點滴陪伴也做不得假。
“顧辰野,我自認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就非得要這麼作賤我?”
“虞顏,對不起,你彆氣......”
聽到這句話,虞顏更覺得好笑,笑得都逼出了眼淚。
“顧辰野,你是我見過最噁心的人。”
穿胸一劍,一針見血。
虞顏回頭去看付微微,付微微一直垂着腦袋,感受到她的目光,還以爲她終於要對自己發難了。
她甚至笑了笑,“顏姐姐,你想說什麼?”
覺得她賤,她噁心?
可都不是,虞顏問她,“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顧辰野?”
付微微臉上的笑意緩緩消失,又來了,那種不暢快,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