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顏腿軟得下了車，捂着自己的脖子，臉色爆紅，什麼都沒說。
隔着車窗，封北霆戲謔的目光讓她更是羞惱。
還好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彎脣，開車離開了。
夜晚吹來的風讓她臉上的溫度降低了幾度，她捂着自己的脖子，剛轉身，就看到了正從醫院裏出來的一行人。
爲首的正是顧老爺子，扶着他的是顧辰野。
顧辰野瘦了許多，但身姿挺拔，目光安靜。
虞顏不知道剛剛車裏的一幕有沒有被這羣人看見，既尷尬，又有些許的難堪。
顧老爺子的手中杵着柺杖，聲音和藹，但句句帶刺。
“還以爲是一對蜜月中的小情侶，沒想到是封總和虞顏。”
顧老爺子的餘光在觀察着顧辰野，可顧辰野的臉上淡淡的，彷彿並不在意那尷尬的一幕。
虞顏垂在一側的手飛快捏緊，抿着脣，沒說話。
顧老爺子笑了笑，很客氣的開口，“祝賀虞小姐又找到第二春，咱們辰野也要努把力了，哎，可愁懷了我這把老骨頭。”
顧家人向來擅長誅心，特別是顧老爺子和顧堂，不會說髒話來侮辱你，可字裏行間卻又字字都是羞辱，讓人無可辯駁。
她剛離婚不久，就跟封北霆纏到了一起，在醫院門口親熱，被前夫一家抓個正着。
她無話可說。
她低頭想趕緊進去，卻聽到顧老爺子又開口。
“封總的手段還真是厲害，徹頭徹尾的商人，他說虞顏你很聽話，很好掌控，我本來還有些懷疑，沒想到骨子裏保守的你，竟然願意陪着他在車裏做那種事，還故意敞開車窗，不知道封總有沒有注意我們一羣人站在外面。”
虞顏的嘴脣倏地抿緊，眼神變得有幾分銳利。
她擡頭，就那麼直視着這羣人，“封北霆在的時候，你一個字不說，等他走了，纔在我的面前陰陽怪氣，難道顧老爺子不是覺得我一個人好欺負麼？”
她的臉上掛着懶懶的笑容，擡手將自己的髮絲別在耳後，“我已經離了婚，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不需要一羣外人指手畫腳。”
她刻意加重了“外人”這兩個字，態度果決。
這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虞顏。
她的態度一直都是溫和的，甚至是懦弱的。
大概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此時的她眼神有多銳利，震得顧老爺子都沒接上話。
虞顏變了。
顧辰野眯了眯眼睛，視線淡淡挪開，真的變了。
他垂在一側的手悄悄收緊，指甲都嵌進了掌心，只覺得胸腔裏如火在燒。
一想到是封北霆讓她有了這樣的變化，他就嫉妒得不得了。
可他必須忍着，他抿着脣，低頭扶着顧老爺子，“爺爺，上車吧。”
顧老爺子這才從虞顏的氣勢裏回神，難得變了臉色。
他一時間居然找不到什麼話去反駁，只留下一句，“作繭自縛，自甘下賤！”
虞顏覺得好笑，顧老爺子這是被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
封北霆在，他們一羣人站在這裏，什麼都沒說。
封北霆一走，面對形單影隻的她，倒是能字字誅心。
在封北霆的面前安靜如雞，在她的面前倒是高人一等。
互相蔑視，又互相奉承，各自希望自己高於別人，又各自匍匐在別人面前。
人性，一如既往的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