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了這句話,上官富臉色刷地就變白了。

    時隔三十年,其實當初的事情他根本都記不清了,要不是我忽然提起來,怕是他自己都忘了。

    現在忽然聽我一說,讓他親眼看看當年被他害死的一家七口黃皮子,上官富不僅臉色蒼白,連手都開始哆嗦起來了。

    ;小先生,難道真的是那一窩……

    ;嗯,就是那一窩。反正你要是想救你女兒,最好親自給他們道個歉,把這段仇化解了,否則這件事沒完。如果我要是硬把它們收了,那也可以,但這有損陰德,畢竟是你家理虧在先,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

    我說完之後,上官富求助似的看了看楊守成,見楊守成微微頜首,他又低頭猶豫了下,才終於下定決心,咬牙說道:;行,小先生,我都聽你的。

    ;很好,既然聽我的,那我這裏有兩個辦法,能讓你立刻就看到它們。第一個辦法最簡單,只需要一碗金汁兒,你喝下去立竿見影。

    ;金汁兒是什麼?

    上官富一臉懵逼地問道。

    楊守成小聲對他說:;就是隔夜的糞便,烤乾了,調成湯,這東西陰穢之氣最重,能迅速降低人的陽氣,自然就能看見那些東西了。

    上官富臉色由白轉綠,使勁搖頭:;小先生,有沒有別的乾淨點的辦法啊……

    我微微一笑,繼續說:;第二個辦法比這個乾淨點,既然你不同意喝金汁兒,那我待會就直接給你開了眼睛吧,可能會有點疼,你忍着點。

    上官富一聽不用喝那骯髒東西了,便點頭同意,然後我讓其他人閃開,把大廳中間讓出一塊空地,上官愛就坐在地上,身子已經軟了,但仍然用惡毒的眼神盯着我。

    我也懶得理她,按照我那位蟒仙媳婦說的,再次伸手抓住她後脖子的位置,然後一聲大喝!

    上官愛嘴裏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尖叫,身子猛的向後彎曲接近九十度,頭和腳幾乎快要交疊在了一起。

    好傢伙,這妹子估計是練過舞蹈,身體柔軟度很高,否則要是換個普通人,這一下子直接就廢了。

    然後我就感覺到,手裏像是抓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還一動一動的,很是讓人噁心。

    ;出來吧!

    我又是一聲大喝,手往上提,然後一串血肉模糊的東西就讓我從上官愛的身體裏,硬生生拉了出來。

    上官愛眼睛一翻,直接暈死過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發誓,把我從小到大見過的邪乎事加在一起,也沒有現在看到的東西嚇人。

    在我手裏不斷蠕動的,赫然是一隻只被扒了皮的黃皮子,一隻咬着一隻的尾巴,連成一串,被我丟在地上的時候,還發出吱吱亂叫的聲音,在地上亂竄。

    那女人癱倒在一旁,拼了命的往前爬,看那架勢,似乎想要帶着她的孩子們奪路而逃。

    不過它們一個都跑不了,因爲我那位蟒仙媳婦就站在旁邊,目光冷冽地盯着它們,身體裏散發出的寒氣讓我都覺得一陣陣發冷,那些黃皮子被她的氣勢所懾,更是抱成一團,瑟瑟發抖,不敢亂動。

    我給她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回頭對上官夫人說:;去把佛堂上的香灰給我拿一些,再拿個碗筷來,要快。

    大戶人家基本上都供佛堂,剛纔進門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上官夫人不知我要做什麼,但不敢怠慢,很快去拿了香灰過來,還有一個瓷碗。

    我拿着瓷碗跑到角落裏,解開褲子,尿了小半碗出來,然後把那些香灰盡數倒進去,拿個筷子攪和均勻,笑着來到上官富面前。

    上官富臉色又變綠了,指着我手裏的碗說:;小先生,這就是你說的……乾淨的辦法?

    ;對啊,這跟金汁兒比不乾淨多了?而且還不用喝,只要抹在眼皮上就行,雖然有效時間短點,但也夠用了。

    我笑吟吟地說,上官富咬了咬牙,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把眼睛直接閉上了。

    我也沒跟他廢話,上前把這混合了童子尿的香灰抹在了他的兩個眼皮上,然後口中迅疾念動真言。

    ;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通天達地,陰陽顯形,急急如律令!

    這段其實是我自己編的,開天眼的法門也是我自己想的,至於靈不靈,我也不知道了。

    當下我念完之後,全身的精氣神都灌注在右手中指上,只覺得手指頭上傳來一道熱力,對着上官富的眉心中間,狠狠地懟了下去。

    上官富被我這一下子懟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直盯盯地注視着大廳中間,整個人猛地一震,眼神也瞬間變得驚恐無比。

    很顯然,他已經看到了那些血肉模糊的黃皮子。

    ;小先生,這些都是……

    他聲音晦澀艱難,幾乎已經說不下去了。

    ;沒錯,這些就是被你害死的一窩黃皮子,旁邊那個修成人形的是它媽,你有什麼要說的,就抓緊時間吧。

    我話音一落,上官富撲通就跪下去了,衝着那一窩黃皮子不斷磕頭。

    ;黃大仙們,都怪我當初年輕無知,犯下大錯,你們有什麼仇恨,儘可衝着我來,要我給你們償命都行,但是我家女兒是無辜的,還求你們高擡貴手,放過她吧……

    上官富可是洛陽城的大商人,一向是目空一切,名望極高,現在連他都跪在地上哀求,可見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旁邊的楊守成目光遊移,也盯着上官富面前的空地,但看他的眼神,他應該是看不見那些黃皮子的。

    還有楊林,此時已經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臉色陰晴不定,看看上官富,又看看我,緊抿着嘴脣,一言不發。

    至於上官夫人和其他人,早都嚇傻了,幸好他們都看不見,否則非得嚇暈過去幾個不可。

    趴在地上的那個女人,眼睛盯着上官富,滿面悲憤,牙齒咬的咯嘣響,恨不得立刻衝上來,咬死上官富。

    怎奈,我那蟒仙媳婦一隻腳踩在她的身上,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但她卻沒理上官富,而是漸漸把目光轉向了我,眼中彷彿有火焰噴出。

    ;小子,你既要替他家出頭,最好把我們全都斬盡殺絕,若是留下一個,日後都要找你報仇!

    ;找我報仇?大姐,冤有頭債有主啊,當初害死你們的是上官富,跟我有啥關係,何況我這麼做也是在幫你們,你們雖然已經死了,但依然可以修煉,只不過沒有真身而已。你要真的弄死他一家,一樣也損你的陰德,何必呢?

    我苦口婆心地勸道,她卻瘋了一樣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說得輕鬆,你可知活活被扒皮有多痛苦?這麼多年來,我的孩子們日夜都要承受這樣的煎熬折磨,豈是你一句話就能化解?

    我還要勸解,一旁的白衣女子已經不耐煩了,喝道:;你這黃仙好多廢話,誰讓你前世不修功德,造孽太多,才得了畜生身,無論是被人殺死還是扒皮,那也都是你們前世的罪孽,這是因果,也是天道法則,誰都逃不掉。你再不老實,待會直接放個火雷,送你煉化昇天!

    她的一番話,似乎讓這女人有些醒悟過來,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悽楚,望着那些小黃皮子們,聲音幽怨,如泣如訴。

    ;其實我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們實在太過殘忍,我問你,如果有人當着你的面,把你的孩子活活扒皮,你還能說出這樣輕鬆的話嗎?

    白衣女子不說話了,她默默地看着這個黃仙,轉過了頭去,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似乎也多了些異樣。

    這黃仙又是慘然一笑,說道:;既然落在你們手裏,多說無益,是殺是剮,隨便你們,反正我也死過一次了,不在乎再死一次。身爲畜類,這就是我們的命。

    這些話,上官富聽得明明白白,但他早就嚇得不敢言語,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一動不動。

    看着這個一心爲子報仇的黃仙,我有些猶豫了。

    師父讓我來救人,卻沒說怎麼處置這個黃仙。

    那麼,我現在是放了她,還是按我那位蟒仙媳婦說的,直接一道火雷,送她煉化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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