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起當得起，對了，我妹妹還是您的粉絲呢，您方便的話，可以幫我籤個名麼？”
“當然，那你有本麼？”
昊幹事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本，索性衣服一抻：“您簽在這吧。
“這合適麼？
“合適，有什麼不合適的。”
周林一邊籤一邊問：“一會怎麼安排，文藝匯演是什麼時候？”
“一會兒咱們直接去酒店，廳裏的幾位領導爲了招待你們特意在市裏最好的富豪大酒店訂好了包間，早就都等着了，喫過飯直接就睡那，文藝匯演和頒獎都是明天一早。”
“怎麼好讓領導們等我一個學生呢，還安排我們喫飯，這可真是太不應該了。”
“你小牟啓忠哪是一般的學生？你不知道，幾位領導那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來過來呢。”
得，周林心裏忍不住就是一嘆，俗話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自己怕是又要攤上事兒了。
說着，一行衆人上了一輛桑塔納，直奔着酒店而去，而全程，校長大人只做了一個自我介紹，而那位高一的優秀教師，更是連臺詞都沒有一句。
怪不好意思的。
“歡迎光臨大富豪。”
門口迎賓，兩排一米七左右穿着旗袍露着大長腿的妹子齊刷刷的鞠躬迎接他們。
90年代的高檔飯店，無一家不透漏着濃濃的會所味，也不知爲啥，有相當一段長的時間，在這裏上班黨服務員的漂亮姑娘，風評和風塵女子相差不了多少。
大廳裏，像是水族館似的擺着碩大的魚缸，魚缸裏養着怎麼看怎麼像是刀魚的“銀龍”，與整個大廳金碧輝煌的裝修風格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搭調。
校長和高一的那個老師“哪個房間？”
“哦哦，三樓夢巴黎。”
破包廂名字聽着跟洗剪吹似的。
一推開門，就聽到裏面熱情地招呼道：“哎呀，這位一定就是咱們漢東省的少年英雄，小牟啓忠周林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李，李有君。”
兩個中年男人帶着一大票小男人小女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周林聞言不由得又微微皺起了眉。
不是嫌棄接待他的官小，恰恰相反，這位的官實在是有點太大了，這種具體職級說出來都容易過不了審了，身後的校長一聽他自報家門，馬上整個人就跟矮了一塊似的，腰都彎了許多，連忙伸出雙手跟人家客套，而這位李有君則只是輕描淡寫地用指尖與他碰了一下，隨意說了句不疼不癢的話，便熱情地招呼周林坐下。
師出反常必有妖，自己雖說現在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吧，但萬萬是不可能讓這個級別的領導幹部高看一眼的，雖然早知道這次可能會有事兒求上來，但看現在的這個架勢，被求的事兒很有可能並不小呢。
“小周總是身家上千萬的大老闆，平日裏山珍海味喫的那肯定早就不稀罕了，咱們教育部門是清水衙門，自然也就沒什麼好招待的，來來來，一點家常便飯，還請小周總不要客氣呀。”
周林看了一眼桌上，果然是一沒龍蝦二沒鮑魚，這年代的土豪就認這兩樣，沒這兩樣東西，確實還真算不上是高端，看來他們還真的是個清水衙門，畢竟這個年代，如果是公事宴請的話龍蝦鮑魚乃至熊掌，對於這個級別的領導來說確實也是完全合規合法的。
事實上週林對龍蝦鮑魚的感覺還真就一般，因爲這年頭海鮮幾乎清一色全是粵菜的做法，越是高檔的食材和酒店就越容易粵化，而他一個北方人，還真就不太願意喫粵菜，這一桌子的本幫菜反而要合胃口得多。
李有君佯裝不滿道：“這是哪裏的話，說好了是給你們接風洗塵，哪能讓你們來請。”
旁邊的副手笑道：“小周總不要客氣麼，我們請，花得那是公家的錢。”
周林趕緊打住道：“停停停，這種話可不敢亂說，一不小心就是要404的。”
衆人哈哈大笑。
“小周總喝不喝得了酒？”
周林道：“喝倒是能喝一點的，不過不太會，畢竟我這剛成年也沒幾個月，之前家裏管得嚴，也沒喝過。”
李有君道：“對對對，小周還是個學生，咱們這些當主管領導的，給自己的學生灌酒，那成什麼了？來啊，服務員給我們換椰汁。”
周林也不願意和他們喝酒，索性借坡下驢道：“那我就多謝諸位領導的體諒了。”
說完這話周林才注意到，自家校長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倒滿了滿滿一杯的白酒，正準備找個機會敬酒呢，一時之間周林也挺尶尬。
喫飯中的客套話略過，待菜過五味，椰汁過了三巡之後，李有君終於跟周林商量起了所謂的正事。
也不是跟周林說，而是無意中感嘆了一句：“咱們教育口窮啊，都說這老師是辛勤的園丁，什麼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都說老師偉大，可憑什麼當老師的就要受窮？逢年過節的沒錢發福利不說，就說去年春節吧，從下面的各個地級市，各個鄉鎮，坐着火車約好了來一百多個老師，逼着我給他們開工資，可是我哪給他們弄工資去？這個年過得我啊，別提多糟心了。”
周林過了一下腦子，道：“我記得我們三水鎮的教師工資，如果加上各種津貼和獎金，一個月大概有四百塊左右吧，這個收入……不算高，但應該還算湊活吧。”
邊上的副手說道：“三水鎮那是多虧了有你和你父親發展的好，地方事業地方辦，咱們漢東省是教育大省，不但學生多，而且農村的學生更多，下面的鄉鎮別說師資力量了，就連學校好多都是村委會出錢在修繕，老師上課真的是全憑良心，工資常年拖欠，發的時候反而是不多，一個老師帶兩門課、三門課也是常有的事兒。”
周林多懂事兒的人啊，馬上道：“那這樣，畢竟我也是咱們漢東省教育界的一份子麼，那我捐……一百萬？行麼？”
李有君哭笑不得：“小周總這是拿咱們當化緣的了，哈哈哈，小周總，咱們就是再缺錢，也不至於跟自家在界的學生化緣啊，那傳出去得多難聽？再說說實在的，一百萬固然也是一筆大錢，可落在咱們全省諾大的教育體系之內，卻實在是杯水車薪。”
周林暗中我曹了一下，怎麼個意思？嫌少？
“小周總，常言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啊，這個……說來慚愧，是這樣，我們知道，你是經商的天才，是小牟啓忠，這個……咱們單位下面有這麼幾個企業，因爲設備老舊，體制陳舊等問題，這個……效益一直都不怎麼好，今年這不是地方改制麼，這企業啊，就成了咱們廳，乃至咱們省的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