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偉不吱聲。
“董事長？”
江偉還是不吱聲。
“大哥！！”
“唉?9?1”江偉重重地又是一聲嘆息。
得，這下啥都不用說了。
果然，全都讓周林給料中了。
“小飛，你是我一把手提拔起來的，這個時候，你不會真的打算離我而去吧。”
“我……周總判斷，公司已經沒救了，有我沒我，並不會有什麼區別，我在船上，只會跟着一塊沉沒。而且他給我待遇，很高。如果他的判斷是錯的，這樣空口亂說話的人當然不值得跟隨，如果他說的是對的……大哥，應該不至於吧。”
江偉憤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張張嘴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無奈地重新坐了下來。
沈騰飛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公司能救回來，我就陪你共渡難關，但公司要是真的救不回來，弟弟我就先一步上岸去了。
江偉想說的是自己對他的知遇之恩，是自己，把他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出來的大學生，提拔到了今天的這個位置上，但最終他還是把話給嚥下了。
自己提拔了沈騰飛，可沈騰飛也沒有辜負了他，他們之間沒有誰欠誰的，更何況，這話前兩年他說的有底氣，這兩年，這話已經沒那麼有底氣了。
俗話說共患難容易，共富貴太難，以前公司小的時候，他可以掏心窩子的對外人說，公司的高層都是他的兄弟。現在，這話他已經說不出口了。
這兩年裏，他們家七大姑八大姨紛紛朝公司中高層以上的位置出手，原來那些跟他一起打江山的兄弟好多都被排擠走了。這其中，最強勢的便是他自己的親媽，尤其是最核心的人、財兩項，都牢牢地抓在了老太太的手裏，老太太行事作風非常霸道，而且幫親不幫理，包括沈騰飛在內的外姓高管都受了老太太不少的氣，江偉對此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他……沒管。
共富貴的時候把人家給忘了，憑什麼再要求人家陪你再赴一次患難呢？
“我知道了，呵呵，小兔崽子嘴上毛都沒有，別人誇他兩句，就敢指導着我做生意了，可笑，別說兩三個月，就是兩三年咱們也好着呢，現在是很難沒錯，但這就是刮骨療毒，這叫做天花療法，等我把內部亂七八糟的毒素都排乾淨，公司一定會浴火重生，飛隆仍舊是年淨利潤幾個億的國內頂級集團。”
“是，大哥，我也相信如此。”
“嗯，先去吧。”
沈騰飛點頭告辭，但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立刻吩咐自己的祕書道：“小吳，馬上把我走這幾天公司的賬本給我。”
“好的。”
不一會兒，小昊將賬本拿來，沈騰飛只是隨便一翻，只查了幾個關鍵數據，馬上心就涼了半截。
完犢子了。
就在江偉發表了內部整修宣言，自己去漢東省的這短短几天裏，原本就銷量慘淡的市場居然出現瞭如此大規模的斷崖式下跌！大宗的經銷商貨款，更是一筆都沒有到賬！
船，真的要沉。
只是，自己作爲公司的副總，沒看到賬本之前都想不到公司的現狀已經如此的泥濘不堪，那周林明明是一個外人，看起來也不像是特別關注他們公司的樣子，僅僅只從一點公告中的隻言片語，居然就能遠在千里之外精準的判斷出公司的困局？
這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這就是人中龍鳳，傳說中的當世俊傑麼？
不自覺的，沈騰飛居然有了幾分真的去跟周林學習的衝動，畢竟，就江偉的那幾招三板斧，現在已經教不了他什麼了。
另一邊，周林這邊。
沈騰飛這邊只是無意之間下了一手的閒棋冷子，用得上固然是好，用不上也沒什麼大不了，所以周林自然也就沒有趣多加關注，沒幾天的功夫，周林幾乎將他都給忘了。
登州那邊，目前主要的工作是技術論證和施工方案的敲定，劉董特意從部裏借來了基建方面的專家，還找來了中建的隊伍負責基礎的土地施工部分，因此周林這個時候的作用已經相對有限，初始的一個億的銀行貸款交給了周衛東在跑，有劉董的面子在，這一個億借貸的倒也順利，也不太用得着周林。
最關鍵的是，周林想躲一躲，之前簽約儀式上他出的風頭實在是太大了。
對於一個剛剛高考玩的高中生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當然是填志願啊！
於是，周林直接開車去了京州，到了地方後打了一個電話：“喂？秦老師啊，您好您好，我是周林啊，對，大學放假了麼？放了啊，哈哈哈，對對對，我回京州了，我看看雜誌社，有空請您喫飯啊？好好好，那就今晚八點，大富豪酒店，你，我，叫上王老，咱們仨一塊喫點。”
最近幾個月，《畫道》雜誌的銷量一直都不錯，盈利雖然不高，但影響力確是貨真價實的做出去了，現在暑假了，市場部那邊在全國各地一口氣辦了好幾個高端的寫生夏令營，兩千塊錢一個人還不打折，居然神奇的招收到了一千七百多人，去掉成本平均每個孩子能賺一千八百多，僅此一項的進項，周林就足足賺了三百多萬。
這還是因爲市場部成熟得太晚，之前的經歷都放在新概念上了，沒來得及做藝考衝刺的項目，否則至少還能多賺幾百萬。
只能說，不管什麼年代，家長們砸鍋賣鐵望子成龍的心都是一樣的。
因爲雜誌社賺了錢，而且做的確實是不錯，王雍升和秦哉風都很有底氣喫周林的這頓飯，在飯桌上各種跟周林邀功，周林也奉承的很到位，讓倆人這頓飯喫的都很盡興，然而事實卻是，周林根本就不在乎這仨瓜倆棗。
這雜誌社對他來說最大的作用，就是泡妞。
於是飯桌上，周林看似漫不經意地問道：“對了秦老師，姍姍她考得怎麼樣？志願打算報到哪啊，我明天去請君廳喫飯，打算開個小竈問問我的分，順便把姍姍的分也問了？”
“嗯？”秦哉風眼神一亮，90年代的高考都是先報志願後出成績的，有時候考得好不如報得好，主要是因爲九十年代時還沒有網絡，全國那麼多考生，統一下成績全省大排名耗時耗力，一兩個月都不一定能統計的完，但是這時候又是7月份高考，如果等具體成績出來再填報志願，兩個月的時間得把教育工作者累死。
不過如果教育口裏有人的話，想查到自己的分數倒是不難，如果再有個內行人給指導指導，填報志願的時候就會有的放矢得多，周林的關係都直接通到廳裏了，查兩個孩子的成績自然不在話下，但秦哉風要辦這件事就非常費勁了，一聽周林樂意幫忙，立馬就把秦姍姍的情況全都給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