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初級博弈 >第八十四章 韓新貝的遺言
    “祝老師,您聽到了嗎?”林白的聲音就像是細絲般的雨線,“隔壁韓新貝的房間裏,好像有人闖進去了!”她屏住呼吸,“好像還不止一個人,他們把韓新貝圍起來了!”

    “圍起來?”祝遠方愣了一下,儘管林白用的這個詞很微妙,因爲她不僅僅是聽到了動靜,而且可以清清楚楚感知到旁邊人物的數量以及站位,所以她能很清晰地陳述眼睛所不能見到的場景。但是,林白並不能準確地說出這些人在幹什麼,也無從知曉這羣人的想法和心思,所以使用的是“圍起來”這樣一個看上去有些粗糙,卻最大限度上符合實際的詞。在祝遠方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出來——恐怕韓新貝不僅僅是被“圍起來”這麼簡單,準確的說應該是被“包圍了”。

    “可能出事了。”祝遠方說着就要開門過去,被林白拉住了。

    “他們人很多。”林白抿着嘴,“至少有十六個人。”她看向門外,“我們門口那個負責監管的黑衣人已經不見了,恐怕是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就被他們給怎麼樣了······井先生那邊還好,他們還很安全地在稍微遠一點的房間,但估計很難去找他們過來幫忙。”她看着祝遠方,“除了不能就這樣衝出去,我們能怎麼辦?”

    “你能找到唐元清和李京河他們嗎?”祝遠方說道,“我們現在需要找到他們。林白,你想想,如果我們現在不出去的話,一旦韓新貝那邊出了什麼事,你認爲那些新來的傢伙不會徹查韓新貝周邊的一切嗎?如果現在我們兩個一起出去還有機會,再等下去就很難脫身了!”

    “可是井先生他們怎麼辦?”林白有些着急,“照您這麼說,井先生他們如果不現在離開這裏的話,一樣會被他們抓住的。”

    祝遠方無奈地搖搖頭:“很遺憾,我們帶不走這麼多人。王紅生自從上次骨折後腿腳一直都不太利索,張春海、周蘭濤兩個人也不太合羣,像這樣拖拖拉拉的一定會被發現的。我們兩個人離開的話目標就小很多,而且我們可以非常直觀地找到其他人的位置,時刻掌握他們的動向以及安危。沒錯,我們是有義務保護他們,但前提是,我們連自己都不能保證百分百跑出去,又怎麼能帶他們去冒這個險呢?”

    “可是······”林白還想說什麼,但又一時沒有找到反駁的理由。此時祝遠方已經打開了門,朝林白招手道:“走!”

    林白什麼也沒說了。她快速跟了上去,沒等守在韓新貝門口的那個黑衣人反應過來,林白就一記手刀切在他的脖子上。“祝老師!”林白確定這傢伙已經昏迷後,迅速把他拖到自己剛纔呆過的套房,扭斷門鎖的鐵芯,保證從外面再也不能把門打開。“小李他們在往我們這邊走!跟我來!”

    韓新貝的房間內,十幾名黑衣人正肅然而立,池明生坐在她的對面,冷冷地看着她。“新貝啊。”池明生的嗓音就像是乾涸的土塊砸在充滿淤泥的河道上,“你知不知道你的這次失誤造成了我們多大的損失嗎?”

    韓新貝始終低着頭,沒有說話。

    “我念及你是韓貴英的女兒,也是秋元教授的女兒,我現在不想把你怎麼樣。”池明生把玩着手上的槍。那把槍和其他黑衣人裝備的一樣,都在槍口配備了消音器,“可是,你也是知道的,秋元教授最討厭的是什麼?一個是工作上的失誤,另一個,就是背叛。你已經違反了其中的第一條,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不再恐怖谷的地面上了,就連不破日介也被一個小鬼給幹掉了,我說的沒錯吧?你以爲秋元教授爲什麼要在這麼緊張的時候讓我到這裏來?因爲先生那邊也快頂不住了!最大的罪魁禍首就是你!你讓祝遠方、唐元清、李京河,還有那個林白混到我們的實驗中來了!額······當然這麼說也不對,林白和李京河確實是我們就要找的人,但是你怎麼能讓祝遠方這種人到我們這裏來呢?本來一個易沁冬就已經很讓先生困擾了,你還不嫌多是嗎?”他就像無意識的一樣,槍口已經對準了韓新貝的胸口,“你現在告訴我,那些人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韓新貝動也不動,只是擡起眼睛看着池明生那張老臉,“監控室已經被破壞了,監控設備已經全部癱瘓了。”

    “哈哈哈哈哈······”池明生突然乾笑起來,“我不知道監控室炸了?我當然知道監控室炸了!”他把那張猙獰的臉湊到韓新貝面前,“我是在問‘你’,這些人他們在哪裏?”

    韓新貝皺了皺眉:“我說了不知道。”

    “那好。”池明生眼睛抽動了一下,“那你告訴我,張洋是怎麼死的?”

    韓新貝感覺這個男人的壓迫感在逐漸變強,現在,他的臉已經快要貼到自己的鼻尖,槍口也已經貼到了自己的胸前。“我殺的。”韓新貝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樣,毫不掩飾地說道,“她殺了我弟弟,所以我殺了她。”

    “聽到了吧?”池明生扭頭對黑衣人說道,“記下來。”然後他又看着韓新貝,“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理由,你殺了不該殺的人。你還記得不破上次殺人的時候,秋元教授是怎麼說的吧?‘看在我們同族的份上就饒你一命,好歹你只是違反了一條禁令’。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新貝啊,你殺的可不是一個人啊,你打的是秋元教授的臉啊!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是背叛!你知道嗎?明明我可以接手這次洪川市的實驗的,爲什麼秋元偏偏安排你這種人在這裏坐鎮?我好努力了,爲什麼秋元到現在都不肯讓我來做一次企劃?”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韓新貝冷冷地說道。

    “當然和你有關係了!”池明生此時笑得就像一個瘋子一樣,“我現在只要解決了你,就是爲組織解決了一個累贅,解決了一個叛徒!你知道嗎?秋元教授說了,只要這次的實驗還不成功,下次一定讓我來做!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他用手指摳開槍的保險,“新貝啊,別怪你池叔叔不講情面,只可惜現在已經到這種不得不做出了結的時候了······我看在你是秋元教授的女兒的份上讓你最後說點什麼······不過啊,秋元那傢伙也沒準備認你這個女兒就是了······”

    “池明生。”韓新貝的眼睛裏就像第一次和祝遠方見面的時候一樣,早就已經沒有生的希望了,無論是灰白的瞳孔還是蒼白的皮膚,她已經沒有什麼要留給這個世界的了,“如果你再見到我的父親,告訴他,我恨他。”

    “我也是做父親的人。”池明生笑道,“被自己的孩子怨恨,秋元教授可真是個失敗的人啊!只可惜啊,他完全不會後悔的!”他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因爲你對他一點價值都沒有!再見了,笨蛋!”

    隨着一聲槍響,殷紅的血液染紅了雪白的地毯。輪椅上,那個女孩永遠地閉上了眼睛,表情非常平靜,就像是沉睡的洋娃娃。白色的衣服上,紅色開始擴散,暈染,就像是一朵大紅色的胸花。

    池明生站起身來,走到韓新貝身邊,一腳把輪椅踹翻,拉開抽屜,裏面是秋元僱傭的每一個員工都會有的個人檔案。

    “確實是個很漂亮的姑娘,但是可惜了。”池明生咂着嘴,隨手翻動着檔案的內容,“可惜,可惜!只有二十二歲而已,明明長得和曾經的貴英那麼相像,怎麼成了一個叛徒呢!”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孩,“我可不是那種只會認臉的膚淺的男人。”

    “哼,沒有上過大學就來我們這裏工作嗎?難怪這麼窩囊!”池明生嘲諷道,“沒有文化的人就是廢物,什麼事也做不好!”突然,他的眼神凝固了,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地方,“血型是······A型?”他自言自語,“我記得貴英是O型······”他回過頭用日語問一個黑衣人道:“秋元教授是什麼血型?”

    “回池先生,”那名黑衣人恭敬地說道,“秋元教授是B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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