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一趟送葬,衆人的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有的慶幸自己並未參與,也有的心裏惴惴,害怕這些事情牽連到自己。
不過這送葬的隊伍裏卻是沒有了宋高兩家了。
等皇陵那邊都辦妥了之後,天都已經黑了。
百官被各回了各府,宮門也到了下鑰的時候。
但白君陌卻又跟着蕭祁川回來了,而且看樣子,也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蕭祁川帶着白君陌一直到了無極宮,沈萱已經提前等在了這裏。
白君陌擡眼瞟了沈萱一眼,緊接着又低下頭,目光就落在旁邊一個孔雀宮燈上頭,似乎從未看過她。
“君陌,事情你都知道了?”
蕭祁川拍了拍沈萱的手,轉頭看向白君陌。
白君陌輕輕的嗯了一聲,苦笑的勾了勾脣,“原本就是無心,所以也不用問我的感受,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沈萱看着這個模樣的白君陌有些欲言又止,說實話,這個樣子的白君陌實在是有些讓人心疼。
一出生就是被人嘲笑的私生子,被人遺忘在鄉下,後來跟着蕭祁川,也是過了許多年受人冷眼的日子。
好不容易成了月氏王,安穩了沒幾日,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那些好運,似乎跟眼前這個人沒有一點關係。
他臉上一直噙着的微笑,似乎都是這個僞裝。
沈萱寧願,哪怕他發瘋一般的發泄一下自己,也好過現在這樣任何的痛苦都一個人藏在心裏。
“你們這麼看着我幹嘛?我都說了,我沒事,從一開始娶她,我就有想到過今日,也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白君陌笑了笑,真的好像沒有上心一樣。
沈萱擡頭看向蕭祁川,他們兩個的心裏都十分清楚白君陌心裏在意的人是誰,但也清楚,這樣的事情,白君陌也絕對不可能心中毫無波瀾。
“你無事便好,只是不論如何,人是不能留的,你若是想,我可以讓你再去見一面。”
蕭祁川嘆了口氣,手緊緊的握住沈萱的手。
白君陌低頭狀似無意的撇了他們交握的手一眼,笑着搖了搖頭。
已經是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了,沒有遺憾了。
“不了,見了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不過是各陌生人而已,等姨母的身子好些了,我就離開,黃敞是個不可多得的相才,我去把他換回來。”
白君陌的聲音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溫柔異常。
“陛下……”外頭突然響起了李寶的聲音,蕭祁川開口讓他進來。
“陛下,大牢裏頭的人來報告,裏頭的人要見毅王,說陛下手裏的璽印是假的,若是不想往後再有麻煩,就都去天牢裏一趟,她說,只要了了心願,她會交出真正的璽印。”
蕭祁川臉色一變,看向白君陌。
白君陌則無所謂的攤了攤手,“行,我就去走一趟,幫你把璽印拿回來。”
沈萱拉了拉蕭祁川的手,仰頭看向他,“我們一道去看看吧!”
蕭祁川心裏知道白君陌對沈萱是動了真情的,但沒有辦法,沈萱只有一個,在他心裏也是命根子一般的。
雖然心裏清楚,但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白君陌對沈萱始終保持着該有的距離,從沒有逾矩之舉。
而且對於白君陌,他們是生死與共過的,不管是蕭祁川還是沈萱,白君陌在他們的心裏都佔了一定的份量,他們也不希望白君陌受傷。
三個人進到守衛森嚴的大牢,炎毅親自在這裏守着,這裏關押的人太重要,不允許有絲毫的馬虎。
“若是我不說,我手裏有玉璽,怕是我到死你也不願意來見我,對不對?”
聲音從幽暗的牢房裏傳出來,帶着濃濃的自嘲。
他們三個都沒說話,站在那裏看着隱在黑暗裏的人。
“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王韻華突然從黑暗裏衝了出來,雙手死死的扒住牢門,目眥欲裂的盯着前邊的三個人。
“你把我叫了來是想說什麼?”白君陌冷淡的問了一句。
白君陌的態度讓王韻華突然大笑起來,“我真傻,我到了現在,居然還妄想着能在你這裏看到點不一樣的情緒,我錯了,真的錯了。”
她一邊哭一邊笑,聲音充滿了整個地牢。
“你知道嗎,原本這一切都是可以不用發生的,都是你,還有你,你們逼迫我的。”王韻華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你不用說那許多,你嫁過去的那一天,你就已經知道不可能從我這裏得到任何東西的。”白君陌緊接着說道。
“是,我知道,但你若是無心也就罷了,不止是我得不到,其他人都得不到。
但你不是無心,是你的心長在了別人的身上,長在了一個不愛你的人身上。
你不過是知道大晉這邊風言風語的說她不是沈家女,說她是月氏派過來的刺客,你就能帶着整個月氏,投到別人的麾下,對着別人俯首稱臣。
你把所有的勢力都交了上去,只爲着能留在上京,能遠遠的看着她。
白君陌,你不是無心,你的深情,哪怕分出那麼一丁點,我也絕對不會有到現在。
我原本只是想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王韻華的控訴讓沈萱驚訝的張開了嘴巴,她從未想過白君陌的一舉一動,皆是爲了她。
“你夠了,不用爲你們的野心找藉口。”
白君陌少有的疾言厲色,那是被人翻來心底的祕密,而惱羞成怒。
“我的野心?我的野心只不過是你,但我無論如何都得不到,那不如就毀了,白君陌,今日的一切,今日死去的這些人,都是你,都是因爲你。”
王韻華失控的吼着,然後突然轉頭看向沈萱。
“還有你,你就不該活着,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這許多的事情。”
沈萱的心立馬就緊了一下,她緊緊的抓住蕭祁川的手,有一瞬間,她當真覺得自己身上滿是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