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謝謝你的來客。”
無奈吐槽,管傑眼睛從論文處轉移,站起身子,讓患者坐下再挪開手,滿臉糊血的鼻翼,能隱隱約約看到有延伸出一根滲紅透明的線:“把魚鉤放鼻子裏了?”
“對。”韋明把患者的檔案和報告遞給管傑,笑着補充,“他說在釣魚的時候,太激動把鉤甩鼻子裏了。”
“對不起,麻煩醫生了。”患者的面部糊血看不清模樣,說話禮貌而溫和,“真的抱歉,謝謝醫生。”
“沒事,準備一下清創包,要做個局麻。”管傑處理過魚鉤鉤到嘴的,還真沒處理過塞進鼻子裏的事故,對着韋明囑咐。
“好。”韋明又看了眼林熙冬,對着管傑使了個顏色。
注意到韋明眼色,又看了眼患者的檔案,管傑猶豫片刻纔對林熙冬說,“林老師,是個小手術,你去外面等一等?”
林熙冬一臉困惑看向管傑:“啊?”
她還想看看管傑怎麼處理呢,剛剛開始學的熱乎的異物入侵,甚至還有一點手癢。
“啊?”患者聽到女聲,身子都繃直,飛快用手擋住了臉,“我的帷帽。”
林熙冬這纔看清患者有些異域風情的面容,以及一眼見底的幽藍眼眸,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啊。
韋明把他的帷帽放在一邊,幫管傑一起先做清理創口:“都來我們醫院了,你別急,你們族長會理解的。”
管傑則對林熙冬解釋:“姜族未婚男子不便見外族女子,林醫生你先出去等一等?”
說完,韋明看到一臉困惑的林熙冬,還開玩笑:“林醫生要是想要對他負責,也可以留下來的。”
....?
看一眼就負責??
那還是算了,林熙冬默默走出門診室,還是靠着門邊的牆繼續學習技能吧。
只是門診室裏面小手術,並沒有想象那麼順利。
這個姜族患者本就臉小而秀氣,鼻孔自然不大,管傑拿着鑷子和剪刀,罩着燈,第多次嘗試都沒有探到鉤尖,一時有些心急。
“別動,你再動掉更裏面了,你怎麼用那麼小的魚鉤啊?”
“我阿嫲想喫小魚乾,所以我就......”姜族男孩有些委屈。
“別動,我馬上就要取出來了。”管傑發現,這個看起來應該很好取出的魚鉤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姜族男孩就更委屈了:“我沒動....”
反而是一旁的韋明有點看不下去了:“這話你十分鐘前也是這樣說...要不然我把林醫生叫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韋明的錯覺,他現在在急診只相信林熙冬,原先在他眼裏無所不能的傑哥,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住院醫的感覺,莫名不靠譜。
“......叫吧。”
管傑在第N次嘗試利用彎針牽線鉤尖失敗,終於放棄他資深主治的臉面。
林熙冬進來的時候,姜族男孩明顯更緊張了,死死閉着眼睛,面色潮紅。
“麻煩林醫生了,如果真取不出來,是不是要開刀?”管傑感覺自己老臉有些紅,幸好有着口罩遮擋,還做出了專業的建議證明他不是廢物,只是這個魚鉤太深了,以及......這男孩鼻孔太小了。
剛剛看到患者就在內心模擬過方法的林熙冬,發現男孩已經憋紅的臉,又考慮到這個有些特別的民族,拉着韋明小聲在耳邊提了要求:“幫我去婦產科.......可以用作鼻腔的擴張器。”
訝異的聲音,讓門診室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
林熙冬的小貼心算是付之東流,但還是嘗試挽回一下,尤其看到都快不敢呼吸都男孩:“是鼻腔擴張器。”
只是很顯然,幽附屬的直性子並沒有那麼容易更正。
管傑撓撓頭:“鼻腔擴張器不是治療打鼾的麼?”
他記得鼻腔擴張器是一個鼻腔內支架模樣的透明小兜,和這個患者異物取出有什麼關係?
這又是他不知道的什麼術氏嗎?
倒是韋明在看到林熙冬一臉無語的表情,又看向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患者,終於明白過來:“好的,我馬上去。”
十分鐘後,當林熙冬把擴張器插入鼻翼,儘可能張開鼻翼,讓細小的魚鉤一點點被細絲勾出,管傑終於明悟:“是這個陰.道擴張器啊,我怎麼沒想到啊,這個器械比我這個鼻夾更方便。”1
手裏還拿着小魚鉤的林熙冬,想起曾經牛主任希望她學會與患者溝通的諄諄教導,讓她莫名有預感,等進修結束後,她好不容易提起來的情商,應該馬上就要回歸原位了。
果然,位置上的姜族男孩,終於沒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哭什麼哭,這器械都是定期消的,而且只是一個器械名字。”管傑一呵斥,才把男孩的眼淚嚇回去,“難道你看不起這個檢查器械?還是說人?”
這個可憐的姜族男孩眼淚已經在眼睛打轉:“我只怕污了器械。”
......
過於豐滿的畫面感,林熙冬輕輕咳嗽了一聲:“我去外面等着。”
雖然魚鉤取出來了,但是後面還是要有處理包紮。
*
於此同時。
門診已經結束的內分泌科,原本該靜下來的詢問臺,此時正在激烈的爭吵。
“這牀位怎麼會沒有?我看那邊不是空着嘛。”
鍾國羣覺得幽附屬這邊的人真的離譜,明明還有病牀,可內分泌這個醫生就是不給,所以忍不住呵斥。
“我說了啊,這個牀位被預定。”內分泌的住院醫是一個五官扁平的小青年,大概說的話有些冷漠,看起來盛氣凌人,“我們內分泌科牀位本就緊張,上次你們神經內科的副主任想幫人安排牀位都沒辦法,你一個進修醫生哪裏那麼大能耐啊。”
“鍾醫生,算了,我還是不治療,謝謝你。”一旁拄着柺杖的於華忍不住上前勸阻,聲音略顯單薄。
“不是,什麼叫預定?牀位還能預定?你們這是做酒店生意?”
鍾國羣今天入職一天,雖然被安排了不少雜活,卻也已經很好接受,甚至笑呵呵會和同事招呼,心情本來還算不錯,但是他這第一次聽見牀位可以預定這種離譜的事情發生,那脾氣就真不能控制了,“你們病牀是歸哪個主任管?我倒是好奇,這個牀位沒有滿,還不給病人是什麼道理,我們又不是不付錢。還是說,你們這是倒賣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