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豪將顧言保釋了出來。
警察局門口
顧明豪什麼也沒說，心裏有些苦澀。
顧言以前從來不願意過生日，因爲那是媽媽的忌日，他沒辦法過。
但是家族必須要辦生日宴，顧言倒也無所謂，反正也只是個商業晚宴而已。
漸漸的，顧言長大了，用了十幾年終於釋懷，今年是他第一次願意過生日，還是在酒吧和幾個朋友過的。
陳年腐爛的舊事逐漸被陽光驅散，可還是有人出來打破了局面。
陳慕月擦了擦眼淚，坐上了顧家的車。
“哥哥不跟我們回去嗎？”
顧言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平淡道，“我晚點一個人回去。”
“那好吧，哥哥要注意安全，沈梔瑤姐姐！我送你回家吧！”
顧言拉了一把旁邊的沈梔瑤，“陪我一會兒。”
沈梔瑤瞭然的點頭。
“晚點我送她回去，你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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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城中心橋下，可以一眼望到繁華的風景。
顧言和沈梔瑤並步走在橋上，步伐緩慢。
兩人也不說話，氣氛和諧微妙，就這樣一直走到了橋中間，顧言停下了腳步。
他渾身都沾染了酒味、血腥味，原本精心打理過得頭髮也有些凌亂。
狹長的眼眸裏隱有低落，周身遍佈低氣壓。
沈梔瑤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她感同身受過，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原本顧言媽媽的死.就是一場悲劇，可總有人不斷提醒着顧言：你的出生就是一場錯誤！
可顧言也是無辜的，他寧願自己不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也不希望媽媽因爲生他.去世！
但他根本無法選擇……
沈梔瑤試圖轉移顧言的注意力，“你晚上沒喫東西，我請你喫宵夜吧，火鍋還是燒烤？”
顧言轉身和她面對面，一米九的身高和一米六六有着很萌的身高差。
他在沈梔瑤的杏眸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搖了搖頭，垂眸低。
渾身低氣壓，讓人看着就心疼、
“不用，謝謝你今天站出來維護我。”
他略微苦澀的笑容戳中了沈梔瑤的心，很難受。
“沒什麼，之前在蘭城我遇到搶劫犯，你不也站出來保護我了？”
“嗯。”
顧言就這樣盯着她，腦海裏突然開始回憶小的時候。
那天也是顧言的生日，司晨淮帶沈梔瑤來參加生日宴，她被打扮的跟洋娃娃一樣特別可愛精緻。
但是女孩很高冷，不會像其他小孩兒一樣蹦蹦跳跳，活潑的找別人玩。
顧言和她性格差不多，都不喜歡聚會。
他當時5歲，被打扮的像王子。
她當時8歲，比顧言高一點，像公主。
司晨淮和顧明豪都覺得這倆孩子很般配。
生日宴當晚，顧言依舊是一個人躲在後花園的涼亭裏，擺弄樂高玩具。
司晨淮牽着沈梔瑤的手朝他走來。“正好，你們倆都不喜歡人多熱鬧的地方，我也不想讓你聽那些無聊的東西，瑤瑤乖啊，和弟弟坐在這裏，不要亂跑，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
沈梔瑤乖巧的點了點頭，聲音很奶。
“好。”
兩個小孩子都不說話，顧言在認真搭樂高模型，沈梔瑤在看他搭模型。
其實顧言根本不善於社交，他擔心會掌握不好火候，讓姐姐討厭他。
畢竟……大家都不喜歡他。
所以乾脆就不說話。
花園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身影。
突然不知道從哪裏闖來幾個小孩子，他們嬉戲打鬧，旁若無人的闖進來。
顧言不滿的皺眉，聲音很奶卻透着一股狠勁兒。
“出去！”
小孩子們頓時就不樂意了，“哎，我就不出去，你能把我怎麼樣啊！”
他們甚至去摘花園裏種植的花朝顧言丟去。
顧言握着拳頭，很討厭他的領地被人闖入、踐踏。
有個小孩子指着他笑罵，“他就是顧家小少爺！聽我媽媽說他.有.病！”
“何止是有病，他媽媽.就是被他.殺.死的！”
“啊，好殘忍啊，我好怕怕哦。”
“今天就是他生日，也是他媽媽.忌日！我都替你.羞。”
顧言緊緊捏着手裏的模型零件，塑料尖銳的刺痛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沈梔瑤察覺到弟弟的情緒不對勁，也感同身受過，就直接衝上去教訓了那幫小孩子一頓。
司晨淮和田姐姐說過，遇到討厭的人就要給點教訓，否則他們會更過分。
沈梔瑤那個時候比他們都高，力氣也大，輕而易舉就把他們打倒了。
小孩子們捂着各自受傷的地方，衝着沈梔瑤怒罵。
“野孩子就是沒有教養！我要回去告訴你爸爸！不對，你和顧言差不多，你沒有爸爸媽媽！”
“我媽媽說你就是.個野.種！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就是個野.孩子！”
“你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壞孩子也敢動我，我以後一定不會放過你。”
沈梔瑤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於他們的話，早就不在意了。
她氣勢很足，“我就是.野.孩子，我打架很猛的，還不趕緊離我遠點？”
小孩子紛紛咬牙逃走，沈梔瑤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又坐在了顧言對面。
顧言好看的眼睛微微瞪大，良久，他問，“他們那麼說你，你就不生氣？”
弟弟主動和她說話，沈梔瑤高興的露出一個笑容，甜蜜的像糖果一般甜。
“當然不生氣，有時候把別人傷害你的痛點當作武器，就沒事了。”
這還是田姐姐告訴她的，不要在意別人怎麼說，因爲不可能堵住悠悠衆口。
如果不喜歡他們那樣說，就把痛點當作武器回擊。
顧言也知道這些道理，但他從來沒有付出實際行動，也是從那時開始，他下定了決心。
沈梔瑤指着石桌上的樂高，“繼續搭吧，我想看。”
顧言點點頭，“嗯。”
女孩軟糯的聲音再次響徹耳畔，顧言逐漸抽回思緒。
“今天的禮物我收下了，以後不會再過生日了。”
沈梔瑤神情有些心疼和無奈，“人一輩子只有一個生日，我知道你心裏有愧疚，但你也沒辦法……”
“我是沒辦法，但悲劇也是我釀成的，所以我沒有生日。”
顧言笑了笑，月色下極盡溫柔，他繼續說，語氣滿是苦澀，“我甚至希望死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