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廁所,臨到要上課的時候她推門,發現門推不開了。
她拍拍門,外面也沒有人在。
她還以爲是門壞了,撞了幾下,沒有撞開。
這下她知道外面估計有東西把門堵住了。
她加大音量:“有人嗎?能幫我開下門嗎?”
這次終於有了迴音,她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在靠近。
“不好意思,門好像壞了,打不開了,麻煩幫幫……”
話音未落,一桶骯髒酸臭的水從頭上澆下來。
她叫了一聲,腳步迅速離開。
江丹瑜這才反應過來有人在整自己,她總是以一種成年人冷靜的處事方式在這裏生存,但是她忽視了,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是很可怕的。
記仇且無畏。
很多校園霸凌就發生在這時候。
她乾嘔了幾聲,渾身都是噁心的味道。
估計是洗手池那邊打掃衛生阿姨用的沖洗拖把的水桶裏的水。
她大概知道是昨晚的兩個女生的傑作。
有人會發現她一直沒有回教室嗎?
江丹瑜在想。
她又幹嘔了幾聲。
“江丹瑜?”周彥辰的聲音有些不確定地叫她。
“在!”她大聲迴應。
周彥辰快步走進來,門口丟了一個綠色花紋的塑料桶。
一個單間的門被兩把拖把頂住了門縫,從裏面沒有辦法推開。
他把拖把拿開,門自然而然地開了。
江丹瑜滿頭滿身都是溼的,頭髮貼着臉,看着有些可憐。
“怎麼了?”他問。
也聞到了那股味道。
“有人倒進來的。”
“幫我請個假,我回宿舍清理一下。”她說。
急匆匆從他身邊走過去。
她地短袖被水澆溼了,看着很透明,內衣上的花紋清晰可見,包邊的那一圈更是可以看到被內衣擠出痕跡的肉。
“等一下。”他說。
“你在門口等我一下。”他跑回教室,從後門伸了隻手進去把自己掛在椅子上的衣服撈出來,幾步跑回廁所門口。
“穿上,你衣服太透了。”他側過頭,把衣服遞給她。
江丹瑜接過衣服,像是不認識他一樣,擡頭看着他。
那眼神裏面太複雜了,讓他有種被她愛過的錯覺。
“謝謝。”江丹瑜說着,眼眶不知道爲什麼反而紅了。
作爲一個成年人,她應該很理智纔對,她明明已經經歷了那麼多事。
可是在受了委屈以後,在他關心自己以後,竟然還是會紅了眼眶。
沒辦法,可能是淚太淺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套上他的外套,跑了。
被老師叫來拿作業的周彥辰這才從門口抱上作業離開。
江丹瑜好像條落水狗一樣走在校園裏,天氣熱,她感覺邊走身上的味道邊蒸發,惡臭。
到宿舍門口,阿姨在睡覺,江丹瑜敲門把阿姨叫醒,只說自己在廁所摔倒了。
阿姨也沒多問,開門放她進去了。
江丹瑜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回寢室就把全身衣服脫了,周彥辰的衣服也被浸透了,一起泡着一會兒一起洗了。
做完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她頭髮還沒有幹完,也沒有個電吹風什麼的,只能披散着頭髮去教室。
一去教室坐下,就被班長點名了。
“江丹瑜,李老師叫你去下辦公室。”
很明顯周彥辰已經跟班主任說過這件事,她走進辦公室。
李老師看着她,面上沒有什麼傷痕,那就好。
“門關一下,丹瑜。”她說。
於是江丹瑜把門關上了。
“怎麼回事?”她問。
“不知道,可能是因爲昨晚我聽見有人在廁所說我壞話,然後我回了幾句嘴。”
“是我們班的嗎?”她問。
江丹瑜想了下,點頭。
“是誰?”
“不太確定,但是聽起來像周潔和何美文。”
“好,這件事你先不要說,下午我再找你。”
“好的。”
“你也別去找她們麻煩,老師會把事情調查清楚的。”
“好的,謝謝老師。”江丹瑜回。
她回到教室,大家都知道她曠了兩節課,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人披散着頭髮來了,一來就被叫到辦公室裏,肯定有事。
都很好奇,幾個女生圍過來問她“怎麼了呀?”
江丹瑜遠遠看着周潔和何美文,那兩人也看着她。
周潔看了一眼就不敢與她對視,何美文卻扯出一個笑。
江丹瑜對她有印象,出了名的小太妹,讀了高中就沒有繼續讀書了。
後面好像很快有了孩子,兩人在十多年後還遇到過,她女兒也是極其叛逆,兩人在商場門口吵架。
但是那時候她都忘了何美文的名字,只記得她在高中是很風光的。
現在這個時候流行非主流,她就是其中最非的一個,厚重的劉海,一到週五就把離子燙的頭髮散開,蓬鬆的一大團上彆着花花綠綠的小夾子。
在原本的世界兩人是沒有什麼交集的,昨晚還嘴也沒有去注意對方是誰,是後面根據聲音想起來的。
現在直接是確定了。
沒想到她先罵人,後面還這樣對自己。
江丹瑜心中有氣,不過這事她也沒什麼好方法,只等着班主任那邊先解決。
後來這兩人也被叫去了辦公室。
回來以後看江丹瑜的眼神更不善,何美文故意經過江丹瑜,還用手扇了扇鼻子,皺着眉頭,好像聞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
下午班主任又把她叫到辦公室,說那兩人上課的時候都在教室,不能確定是她們。而且老師已經跟他們談過了,也警告過了,這件事就這麼過了,讓江丹瑜好好上學就行。
江丹瑜點頭,心裏卻大概知道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邵都從周彥辰那裏和江丹瑜那裏把事情拼湊起來,暴脾氣如他,怎麼可能忍受別的女生欺負他朋友。
但是他人高馬大的一個,去教訓兩個小女生也不好。
就找了一個高年級玩的好的女生,賀蓮娜,跟她說了這件事以後讓她給那兩人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