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劍魔獨孤求敗埋骨處了。
神鵰在洞口點了三下頭,叫了三聲,回頭望着薛恆。
薛恆知道這畜牲在想什麼,神鵰對獨孤求敗執禮甚恭,帶着人回來,自己先行禮,別人要是不跟着也行禮,肯定在神鵰心中就算不尊重獨孤求敗了。
但作爲穿越者,又自帶系統,薛恆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應該是見誰都高一等的存在,犯不着給一個原住民磕頭吧……
而且還揹着郭芙,就算自己願意磕頭,郭芙不一定願意,到時候一樣算是得罪獨孤求敗了。如果讓不肯磕頭的郭芙看到自己磕頭了,那也有點丟臉。
真麻煩,就不該帶郭芙過來。
如果只有自己,大不了磕頭就磕頭了。
唉。
薛恆把郭芙放下來,心知若要得到獨孤求敗的劍,不磕頭肯定不行了。於是他扭頭對郭芙道:“芙妹,這洞裏埋着一位武林中大有來頭的前輩高人骸骨,咱們死者爲大,來都來了,還是給他行個禮磕個頭吧,否則別人以爲咱們郭叔父一脈不懂禮數呢。”
郭芙眨了眨大眼睛,道:“好呀。”
這麼好說話?
薛恆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終究沒說什麼,拉着她一塊跪下。
郭芙俏生生地跪着,耳朵裏聽到薛恆說咱們磕頭吧,應了一聲;心裏卻隨着磕頭在默唸:
一拜天地
再拜天地
三拜天地
禮成啦薛夫人!
她自己心裏就當拜堂成親了,磕頭磕得喜孜孜,高興地咧嘴。
只是這番心思沒對薛恆講起,僅在自己腦海裏轉着圈子。
薛恆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郭芙在笑什麼。
原本的時間線裏,郭芙一生沒有得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摯愛,性格也更加火辣偏激,仗着郭靖黃蓉的寵愛任性妄爲,給楊過添了許多麻煩,歸根結底還是在於楊過不愛她。
而這個時間線,郭芙此刻幸福滿足,脾氣自然溫順不少,小女兒的心事也就轉地多了。
神鵰見二人磕頭完畢,滿意地點點頭,伸出利喙扯了扯薛恆的衣袖,便即當先步入洞內。
薛、郭二人也跟在後面,進得洞來。
洞進深大約只有十來米,確實很淺,寬約六七米,也不甚高,連兩米都不到。左側擺着石桌石凳,中間靠最裏面是石頭堆的一座小山。
光線照不進來,這些也只能勉強看清,整個洞內還是顯得過於昏暗了。
環顧四周,簡陋的陳設一覽無餘,薛恆仰起頭,山壁頂上刻了字,只是被苔蘚擋住了。
他伸出手,將苔痕抹去,便露出他預想中的那幾行字來。字跡全用劍尖削成,深度約莫四五釐米,由淺到深,劍鋒壓出的筆畫痕跡也由寬到細,鏗鏘有力,可以想見這是極不可思議的劍法,字分三行:
縱橫江湖三十餘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抗手
無可奈何,惟隱居深谷,以雕爲友
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落款六個字:劍魔獨孤求敗
薛恆嘆了口氣,當面看到這三行字,體會到其中的悲涼意味,跟書上看到又大不一樣,由不得人不唏噓。
“薛大哥,你看我找到了什麼?”郭芙驚喜的聲音從右邊角落裏傳來。
“劍譜?”薛恆脫口而出。
“什麼劍譜?沒見着,”郭芙走過來,手裏捧着一個酒罈,“我找到一罈酒,想來是這位前輩埋在此處,臨終前沒來得及喝的。”她露出得意的神色,“我就說嘛,前輩高人哪有不喝酒的。”
薛恆沒看懂郭芙的操作,問道:“你找酒幹什麼?”
郭芙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咱們喝一杯呀,今日機緣巧合找到前輩高人骸骨所在,又恰好此處埋了一罈陳年佳釀,這要是不喝一杯,就真是煞風景啦。”
“芙妹,你知道的,我一貫不喝酒。”薛恆試着拒絕。
誰知道這酒埋了多久,萬一變質了呢,那不喝死人了?
薛恆受不了了,道:“好好好,那就只喝一點,你也只准喝一點,這酒埋的時間太長了,怕放壞了。”
“酒怎麼會壞,酒呀,是越放越香的。”郭芙不以爲然地說道,但薛恆已經答應喝一點,她就不再過多要求。輕輕拍去泥封,揭開蓋子,取出厚布,深深地嗅了一下,喜道:“恆哥哥,這酒好香啊,沒放壞。”
酒香味一瞬間填滿了整個小小的山洞,確然是好酒。
郭芙四處看了看,遺憾道:“可惜沒有碗,咱們就這樣喝吧。”說罷捧起酒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全然把“只喝一點”當作了耳旁風。、
郭芙將酒罈遞給薛恆,薛恆接過,也不去刻意分辨,仰頭灌了一口,便放下酒罈,道:“好了,剩下的酒咱們就拿來祭奠獨孤前輩吧。”
“好。”郭芙滿意地點點頭,她專門調整過角度,兩人喝的都是壇邊同一位置。
“獨孤前輩,後學薛恆,敬你半壇酒。”薛恆小聲念道,將大半罈美酒緩緩灑在石頭堆前。倒了一半,神鵰伸出翅膀將他攔住。
“雕兄,你也要喝?”薛恆一邊問着一邊擡手將酒傾入神鵰口中,神鵰張開喙,一口一口喝得極爲盡興。
郭芙在心裏念道:獨孤前輩,怪鳥前輩,今日是薛恆和郭芙大喜的好日子,咱們天地也拜了,酒也喝了,這酒敬你,你們就當咱倆的證婚人吧!
薛恆哪裏能想到,郭芙之所以乖乖願意磕頭,到後來要纏着薛恆喝酒,原來在心裏藏了這些深意。
神鵰繞着石堆來回走了兩圈,仰頭清鳴,拍打翅膀,像是喝高興了。
它走着走着忽然停下,用翅膀拍打薛恆的肩膀,將他往洞外驅趕。
兩人在神鵰的驅趕下又走出石洞,郭芙小聲嘀咕:“我們是不是得罪怪鳥前輩了?”
薛恆搖搖頭,也感到難以理解。
神鵰再次當先帶路,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走了沒兩步,轉過一個彎,遠處赫然出現一座陡峭山壁,如同屏風般聳立。峭壁總高約一百四五十米,比現代33層的高樓還要高出一大截。在峭壁離地五十米高處是一塊頂部面積二十多平米的大石頭,形成一處天然平臺。
劍冢。這兩個篆體字被刻在大石頭上,直徑三四米,站在下面也看得見。
神鵰久居深山,之前見到薛恆使出獨孤求敗創立的螺旋九影輕功就感到無比親切,薛恆對獨孤求敗恭敬的態度也令它滿意,又喝上頭,高興之下神鵰當即決定把薛恆帶過來了。
它心中薛恆也許是獨孤求敗在哪收的傳人,那麼劍冢自然該留給他。其實薛恆的螺旋九影全來自九陰真經,那是下卷記載的武學,但神鵰無從得知,只覺冥冥中這就是獨孤求敗派過來的人。
只是這些事情薛恆自然不知,還以爲是自己主角光環起作用了。
陡峭的山壁幾乎是完全垂直的90°,每隔丈許位置就有一處內凹,裏面生了青苔,一直排列直到平臺處,非輕功高絕之人不可得門徑而上。
也正是如此險峻的峭壁,才令獨孤求敗的幾柄寶劍得以保存至今。
神鵰腳爪抓住凹進去的小洞,伸展翅膀保持平衡,舉重若輕般縱躍而上。
“芙妹,你在此處等我好麼?”薛恆猶豫要不要帶郭芙上去。
郭芙看了看周圍,又擡頭望着正爬上去的神鵰,露出爲難的神色,問道:“你非上去不可麼?”
薛恆道:“這上面有一件要緊物事,非取下來不可。”
郭芙想了想,道:“你還是揹我上去吧,我一個人在下面,待會要是又遇到什麼怪物,可就死定了。”
薛恆知道她今天嚇得不算輕,不敢單獨留下來,便背轉了身道:“好吧,上來。”
郭芙這下高興不起來了,心驚膽戰地趴在薛恆背上。
薛恆提氣躍起,穩穩踩在峭壁上的內凹處,腳上借力,施展高明輕功,揹着郭芙一躍丈許,恰好落在下一個峭壁內凹處。蹬了十六七下,終於穩穩落在大石臺上。
玄鐵重劍,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