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一步一步地向着講臺走去，悄無聲息的，步子並不大，但他走過的地方都迅速化歸寂靜。
當他漆黑的袍角一路跟隨着他的腳步翻滾到講臺上時，整個教室如同墳墓一樣，任由斯內普漆黑空洞不見底的雙眼掃視過每一張戰慄緊張的小臉。
除了第一排眼睛亮閃閃的某人。
……
能不能把這個傢伙踢出去？
斯內普強迫自己不去看伊莎，他拿出花名冊，慢斯條理地翻到第一頁，輕聲說：“現在，開始點名。”
肉眼可見地，第一排的某人“唰”地挺直了背，活像等待被叫到名字的小學生。
斯內普沒有看見。
“納威·隆巴頓。”
“……到。”
“羅恩·韋斯萊。”
“到。”
“哈利·波特。”
唸完這個名字的時候，斯內普擡眼稍稍掃了一下第二排，哈利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低聲說：“到。”
格蘭芬多的各位被斯內普嚇得有些緊張，只有赫敏堅強地維持了正常音量，像個正常學生一樣回答了一聲到。
之後就輪到其實一樣怕自家院長的斯萊特林了。
“德拉科·馬爾福。”
“到。”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
“到。”
“……伊莎貝拉·斯萊特林。”
斯內普唸到這兒同樣停下來。他微妙地頓住，擡眸看向第一排某位看起來有些坐立不安的小姑娘。
伊莎向前探身，她瞪圓雙眼，用臉上所有肌肉表達出迫不及待：然後呢？
說詞兒啊！
你的詞兒呢！
“是啊，大難不死的伊莎貝拉，我們新來的，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啊。”這種臺詞！
你倒是快說呀！
斯內普被伊莎炙熱的眼神弄得有點糊塗，他不得不同樣回瞪，擡高聲音又叫了一遍：“伊莎貝拉·斯萊特林？”
教室裏其他人都看了過來，伊莎這才無比失望地意識到，好像她沒有辦法和哈利一樣得到被斯內普針對的待遇了。
怎麼這樣！那她這個救世主加遊戲主角豈不是很沒面子？
“……到。”
伊莎怏怏地回了一句。
斯內普合上花名冊，同時費解於噘着嘴的伊莎莫名其妙改變的態度。
這孩子怎麼了？今天上課前不是還生龍活虎到處勾搭格蘭芬多的嗎？怎麼點了個名她突然就跟走夜路撞攝魂怪了似的？
斯內普不理解。
不過這個世界也沒有人能理解伊莎異於常人的腦回路就是了。
很快，斯內普就把自己的疑問壓到了心底。魔藥教授看起來依舊是那樣冷漠、可怖，他站在高高的講臺上，俯視着臺下綠綠紅紅的一年級小朋友們，然後慢慢地攏起了他漆黑的長袍。
孩子們擡頭望着他，在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心裏卻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個詞：
青翼蝠王。
這就是霍格沃茨四大護校法王的壓迫感嗎！
“你們到這兒來，是爲了學習配置魔藥這門精密科學和嚴格技藝。”
“由於這裏沒有傻乎乎的揮動魔杖，所以你們當中有許多人不相信這是魔法。當然，我也並不指望你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坩堝冒着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
能領會，怎麼不能領會呢？
鍋里加水加一隻熱心攤主處理好的去毛去內臟老母雞然後依次放入生薑大蒜料酒小蔥枸杞喜歡的同學還能加香菇和板栗，然後我們先煮沸等鍋裏咕嚕咕嚕之後轉小火慢燉——
啊，所有人都能領會那文火慢煨的砂鍋冒着白煙，飄出陣陣濃香的美妙所在……
伊莎當着斯內普的面吞了口口水。
“你們不會真正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令人心蕩神馳、意志迷離的神妙魔力……”
撇去浮油吹一吹，然後熱騰騰地嘬上這麼一口……啊……
所有人都能真正懂得那流入人們食管的液體令人心蕩神馳、意志迷離的神妙魔力……
當然冬天喝蘿蔔排骨湯也是很不錯的！把飯倒到湯碗裏做湯飯喫是最好喫噠！
“我可以教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
斯內普當然注意到了眼神放空並乾嚥了兩次唾沫的伊莎，他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頓地咬重了最後一句：“前提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傻瓜笨蛋纔行。”
伊莎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對斯內普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不是，她肯定不是，她可是預習了六遍疥瘡藥水做法的！
斯內普沒有對她的笑容做任何反應。他漆黑的雙眼從她臉上移開，看向了坐在伊莎身後的哈利，然後微微地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波特先生。”他突然叫，“你預習過今天上課的內容嗎？”
哈利有些目瞪口呆，羅恩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他於是立刻支吾地回答：“我在課前看了一些……”
“那麼，你能否告訴我，疥瘡藥水當中發揮藥效的主要成分是什麼？”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伊莎也微微掐住手心，內心有些緊張。這和原著裏的問題完全不一樣，斯內普沒有用難題去爲難哈利——但這種問題對他們來說也還是有些太超過了。
哈利眨眨眼睛，他有些迷茫地低頭看了一眼面前攤開的課本，有些磕巴地把疥瘡藥水的原材料報了一遍：“幹蕁麻，粉碎的蛇毒牙，蒸煮過的帶觸角鼻涕蟲——”
“真可惜，看來有些人的預習並不到位。”斯內普哼笑一聲，“有誰能回答？讓我看看……伊莎貝拉小姐？”
伊莎的心咯噔一下。
這周她在課堂上都是主動舉手回答問題的那個，爲斯萊特林爭取了不少學院分。但舉手回答問題和被老師提問是兩種概念，更別提無論是誰在被斯內普叫到之後都會心慌氣短的。
“呃，疥、疥瘡是一種由疥蟎寄生在人皮膚表面引起的傳染性皮膚病，臨牀上——我是說——麻、麻瓜一般使用外用軟膏塗抹在患處殺蟲。巫師的疥瘡藥水應該也是同理，目的是利用藥水當中的毒性成分將疥蟎殺死。所以疥瘡藥水當中發揮藥效的主要成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