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女就這麼肩並肩地依偎靠着,伊莎抱累了也不肯從西弗勒斯身上下來,她的下巴擱在西弗勒斯的肩膀上,雙手把他的一條胳膊摟在懷裏,西弗勒斯想抽沒抽動,只能無奈地問:“你是樹袋熊嗎,手裏不抓着樹枝就難受?”

    “我是考拉豬。”伊莎哼哼唧唧,“一把大火燒沒了我的家園,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桉樹。好心的王子讓我再貼一會兒嘛……”

    西弗勒斯木着臉:“我不好心,你也不是考拉豬,你是人。”

    伊莎還在想象:“如果霍格沃茨有小豬學院,那我一定是這個學院的代表人物。”

    西弗勒斯:“確實。”

    伊莎:“但是進了小豬學院之後我就不是院長的學生了!不行,那我還是乖乖待在斯萊特林吧。”

    西弗勒斯:……隨便你。

    她又不說話了,只是靠在西弗勒斯的肩膀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揪着他的衣袖玩兒。

    “……王子?”

    “嗯。”

    “你會一直陪着我的吧?”

    西弗勒斯垂眸去看她,女孩的臉被他瘦骨嶙峋的肩膀壓得堆出了一層肉肉,她也正仰着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他,等待一個回答。

    以前的伊莎貝拉不是這樣的。

    以前西弗勒斯眼中的伊莎貝拉是一個完全不知道憂愁是什麼的小女孩,她的內心甚至比許多成年人都要強大。她將整個世界視作一個遊樂場,任何困難對她來說也只是難度稍高一些的遊樂項目而已。就算是天上開始下刀子了,她也能若無其事地在沙灘上繼續堆自己的小沙堡。

    她的這種無所畏懼甚至算是無所謂的態度甚至可以感染別人,有時候西弗勒斯都會忍不住思考自己當年上學的時候是不是把某些事情看得太重。

    但是今晚,她的無所謂被擊潰了。然後西弗勒斯終於明白,其實伊莎貝拉並不是什麼都無所謂,只是她珍視的那些東西從來都沒有被這麼直白地被放在她面前擊碎。

    她最珍視的那些人對她的愛,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她的那些朋友,以及西弗勒斯·斯內普,甚至還有她素未謀面,但是她一直堅信用生命保護了她的那個親生父親。

    一個浪頭打了過來,來得太猛也太急,伊莎都沒能來得及衝上去擋在她的小沙堡前面,她只能拼命護住自己手中能護住的那小小一部分,甚至是他這樣的“卡牌朋友”。

    西弗勒斯也不曾被人這樣問過,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人把他歸納在“不能失去”的範疇內。所以他雖然一瞬間明白了一切,卻難以給出一個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報伊莎對等的感情。

    “……我不好說。”他只能這樣答,然後看着伊莎的眼睛又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她也不玩他的衣袖了,伊莎突然賭氣地鬆開了西弗勒斯的胳膊,她跳下病牀,赤着腳站在西弗勒斯面前,氣勢洶洶地叉起腰。

    “你能一直陪着我!”她不容置疑地宣佈道,“我說你能,那就是能!你必須陪着我到畢業——不對,不止,要陪我到我消滅所有魂器,陪到乾爹和阿不思復婚,陪到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地活着,要陪我陪到我覺得滿意了爲止!”

    西弗勒斯看着第一次對他露出如此兇狠表情的伊莎,只覺得她虛張聲勢,就像站起來舉起雙爪,以爲這樣就可以震懾住人類的小奶貓。

    “你也太霸道了吧。”他說,語氣裏卻沒有半點不悅。

    伊莎的雙眼亮得嚇人:“我就是霸道,怎麼了?我的親生爸爸是黑魔王,我的乾爹也是黑魔王,那我肯定是小黑魔王。像你這樣魔藥好又擅長打架的男孩子天生就是要被黑魔頭抓住的!”

    明明這話並不好笑,但是西弗勒斯卻覺得從伊莎嘴裏說出來還挺有喜劇效果的。

    “對啊,黑魔王……黑魔王……什麼救世主,我爲什麼要做救世主呢?”伊莎卻彷彿想明白了什麼一樣,在原地開始打着轉兒,“我從頭到腳就沒有半點救世主的樣子,那乾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得了!”

    西弗勒斯嗅出了一絲危險的味道:“什麼叫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要胡來?”

    “你怎麼小小年紀就說話跟我們院長一樣老氣橫秋的……”伊莎嘀咕,“當然啦,你要是理解成胡來也沒錯。我不打算循規蹈矩地按照各個學年劇情走了。”

    西弗勒斯花了幾秒鐘去思考伊莎話裏的意思,他甚至懷疑是不是他們的心理年齡代溝導致了他理解不了伊莎有些用詞的意思。

    什麼叫“學年劇情”?

    但是伊莎沒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她突然拉住西弗勒斯的手腕,一個用力將他從病牀上拖了起來。

    “走!”她說,“我們去處理一下我親爹!”

    西弗勒斯被她拽了一個踉蹌,甚至沒來得及糾正她的用詞——爲什麼要用“處理”來形容伏地魔?

    而且——

    西弗勒斯終於忍不住了:“你趕緊把鞋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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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二樓女生盥洗室。

    兜兜轉轉,西弗勒斯又回到了這裏。

    他現在非常非常想找鄧布利多索取加班費。畢竟爲了他抱去給格林德沃養的這個小崽子,西弗勒斯今晚先是放棄了萬聖節晚宴去全城堡搜捕伊莎,一番辛苦折騰衝進密室,猝不及防聽到了伏地魔的大祕密,被迫動手砍掉老上司的一條胳膊,把哭唧唧的小傢伙送到醫務室,又滿面愁容地去找鄧布利多彙報情況……回到辦公室身心俱疲地躺下休息沒幾個小時,伊莎一通召喚把他叫到了醫務室,抱着他的胳膊嗷嗷就是一頓哭。

    人民教師爲什麼要受這種折磨!

    但是他更絕望地發現自己的心理出了更大的問題,因爲一向自詡是沒有感情的扣分機器的斯萊特林院長突然鐵石心腸不起來了!

    他明明可以告訴伊莎:我沒有興趣摻和你跟你爹的事情,無論是你和你親爹還是乾爹的情感問題都和我無關。

    但是伊莎抓着他的手腕晃了晃,用那種期盼又害怕被拒絕的眼神回頭望着他,就連纏在她脖子上那條蛇都看起來那麼——

    等等,蛇?

    “這又是什麼玩意兒?”西弗勒斯指着Viper問,“你上哪兒撿了條蛇?”

    “介紹一下!”伊莎拎起Viper的尾巴尖兒甩了甩,就當做打招呼了,“這是Viper——我知道它其實是一條黑王蛇,但是它說自己叫Viper,所以我很尊重它的意願,你叫它小per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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