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扛回尚書府後,秦落先將她額頭上的血清理乾淨,然後按摩了幾下她身上的某個穴位,不出一刻鐘,顧西影幽幽轉醒。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醒來,對上秦落一雙幽深的眸子,驚恐地後退了一步。

    秦落轉身,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很好奇,王登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才讓你這麼死心塌地爲他辦事?”

    “是啊,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我們家郡主給雙倍。”櫻桃忍不住在一旁幫腔道。

    秦落又回頭看了一眼正洋洋自得的櫻桃,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挑選丫鬟的眼光了。

    顧西影恨恨地瞪着秦落,一言不發,表情也不復之前的楚楚可憐,像是要將秦落生吞活剝了似的。

    過了一會兒,秦落終於失去耐心,轉頭吩咐櫻桃:“綁起來,扔到屏風後面去。”

    說罷,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看向正一言不發只拼命反抗的顧西影,語氣淡漠:“不出意外的話,大概還有一柱香的時間,你的好表哥就會過來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對他這麼死心塌地,他對你又能有幾分真心?”

    說罷,便坐在桌前慢慢品起茶來,只時不時提醒櫻桃一句:“捆緊點,嘴巴也記得塞上。”

    顧西影被捆好塞進屏風後面不久,王登便趕來了。

    “洛兒。”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看向秦落的目光依舊深情。

    “王郎,我後悔了。”秦落忍着噁心,努力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道。

    “你說什麼?”王登的語氣裏參雜着一絲不可置信。

    秦落繼續着她的表演,用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語氣道:“方纔你表妹說你爲了我一病不起之後,我便已經心軟了,誰知道她突然自己撞了牆,我來不及阻攔,便只好帶她回府醫治,結果還未回府,她便已經,已經……”

    秦落一邊說,一邊竟真擠出了幾滴淚來。

    王登見狀,忙走上前來,拍着她的背哄她:“嚇着了吧?好了好了,我在這呢……”

    “可是……你表妹沒了,你舅舅那邊要怎麼交代……”秦落繼續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道。

    “他們全家從鄉下來投奔我們,喫我們家住我們家,加之表妹又是自己撞的牆,關我們什麼事,放心,你只管放心去向太后求我們的親事,旁的事情,交給你夫君我來解決。”王登一改先前的頹喪,整個人變得意氣風發。

    “嗯。”秦落乖巧點頭:“那你快回去吧,我這就換身衣裳去見太后。”

    “好,那你記得儘快去,免得那小太醫搶先來提親了。”王登一邊囑咐着,一邊往外走,甚至連他表妹遺體的事情都沒提起。

    顧西影躺在屏風後面的美人塌上,嘴裏還塞着布團,眼淚大顆大顆地奪眶而出,樣子看起來極爲狼狽。

    她不敢相信,她青梅竹馬的表哥,那個笑起來溫潤如玉的表哥,就是方纔在屏風外連她的命都不屑一顧的男子。

    他很小的時候就說喜歡她,要娶她,她滿心期待。

    後來他又說,他得先娶了嘉月郡主,得到丞相大人的賞識,之後他升了官,就想辦法休了郡主。他說他不喜歡郡主,他自始至終想要娶的,都只是她一人。

    再後來,他們的事情被郡主發現,他失魂落魄回到家,告訴她若是得不到郡主的支持,他這輩子估計就完了。

    她爲了他放棄尊嚴,在大街上給郡主下跪,甚至不惜以命相逼,只是因爲她見不得他傷心,只是因爲他是她的表哥,是全世界最好的表哥啊。

    可是,如今她眼中全世界最好的表哥,卻在得知她的死訊後,連一絲難過都看不出來。

    她恨,恨表哥的絕情,也恨自己爲什麼那麼傻。

    不知何時,秦落已經走近屏風內,靜靜地看着她,過了許久,這才轉身吩咐櫻桃:“給她鬆綁,帶她去沐浴,再換身乾淨的衣裳。”

    顧西影終於不再反抗,任由櫻桃帶着她走向裏間,如同一個提線木偶。

    秦落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站在窗邊準備等櫻桃帶顧西影出來再同她說一說自己的計劃。

    她原本想着先查出來推李清洛下水的兇手,再來收拾這垃圾,沒想到他竟自己跟個蒼蠅似的跑來礙眼,既如此,那她就先幫李清洛解決了這個垃圾吧。

    正想着,門外又家丁來報,說宋太醫着媒人來提親了,請她先去一趟大廳。

    走到大廳,秦落便看見當日與她談條件的太子表哥正滿臉笑意地同她的叔父李瑜喝茶。

    太子動作優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朝李瑜笑得如沐春風:“宋郢那小子十三歲時便和我拜了兄弟,如今竟陰差陽錯和我的表妹結了親,他自小父母雙亡,也是個苦命的,便只有我這個義兄來替他提親了,禮數上若有不周,還望李尚書多多擔待。”

    “太子殿下嚴重了。”她的叔父面如死灰,勉強陪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待日後義弟同洛兒結了親,本宮同李尚書便是親上加親,尚書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儘管同本宮明言,本宮定會站在尚書這一邊的。”

    拉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李瑜坐立難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遠遠看見秦落走過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洛兒來了,正好,坐下陪你表哥說說話,我身子有些不適,就先失陪了。”

    說罷,也不管二人作何反應,便急匆匆回房了。

    稀裏糊塗入了太子的圈套,他得先冷靜一下。

    秦落看着李瑜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轉身走到桌邊坐下,拿了個新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倒是想不明白,你之前同王二公子處的好好的,爲何突然就斷了?”

    太子閒適地喝了口茶,率先開口問道。

    “這個嘛,過幾日表哥就會知道了。”秦落衝太子狡黠一笑:“先不提這個了,我比較感興趣成親之後我住在哪。”

    “我聽祖母和父皇的意思,是想將姑姑原來住的長公主府修葺一番,讓你成親之後住。”

    “所以你在這樁婚事中白撿了個兵部尚書,到頭來連套宅子都捨不得送給你那義弟?”秦落毫不客氣挖苦道。

    “我的錢都拿去救助百姓了,作爲大魏的儲君,我可是時時刻刻在爲江山社稷着想。”太子斂眉一本正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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